曉曉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三天了。
我就守在她床邊,看著維生設備屏幕上那些起伏的線條和數字,心裡跟坐過山車似的。
龍組派來的醫生每天準時來檢查,說法都一樣:生命體征平穩,腦波活動在緩慢恢複,就是醒不過來。
蘇婉和千麵輪流給我送飯,勸我休息,可我哪兒敢合眼。
一閉上眼,就是數據世界裡,曉曉那丫頭為了否定蘇遠峰,意識體像破碎的琉璃一樣消散的畫麵。
媽的,想起來心就揪著疼。
第四天早上,外麵天剛蒙蒙亮。
我趴在床邊,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手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很輕,像羽毛掃過。
我猛地驚醒,抬頭就看曉曉睜著眼睛,正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清亮,沒有剛醒過來的迷茫,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通透感。
“哥……”
聲音有點啞,但很清晰。
我一下子哽住了,想說什麼,喉嚨裡像堵了團棉花,隻能用力反握住她微涼的小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重複著這幾句,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蘇婉和千麵聽到動靜也衝了進來,看到曉曉醒了,都鬆了口氣。
醫生很快被叫來,又是一通檢查。
“奇跡,真是奇跡!”醫生看著報告,嘖嘖稱奇,“精神力透支到那種程度,居然這麼快就恢複了,而且腦波活躍度比之前還高……”
他看向曉曉的眼神,帶著點研究員的狂熱。
我心裡卻咯噔一下。
比之前還高?
曉曉沒理會醫生的驚歎,她微微蹙著眉,像是在感受著什麼。
她抬起一隻手,指尖在空中極其緩慢地劃過。
沒有任何光芒特效,但我放在床頭櫃上的半杯水,水麵卻以一種違反物理規律的方式,微微向內凹陷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平靜。
不是念力,那感覺……更像是那一片區域的“水麵應該凸起”這個事實,被短暫地、微小地“否定”掉了。
我和蘇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能力的掌控,比以前精妙了不止一個檔次!
在數據世界那破釜沉舟的一搏,雖然差點把她自己搭進去,但也讓她的“否決之因”產生了某種質的飛躍。
“曉曉,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蘇婉關切地問。
曉曉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我,眼神變得異常嚴肅。
“哥,蘇婉姐,千麵大哥,”她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虛弱,但語氣卻斬釘截鐵,“我們……我們有麻煩了。”
“更大的麻煩。”
我心裡一沉。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什麼意思?蘇遠峰的備份不是已經被覆寫了嗎?”千麵皺著眉頭。
“備份是沒了,”曉曉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但是……在最後那一刻,我用‘否決’強行剝離他對數據空間權限的時候……”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後怕。
“我感覺到,他的核心意識,那個最瘋狂、最偏執的部分,並沒有像普通數據一樣被刪除或消散。”
她的話讓房間裡的溫度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