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提著新采的臘梅枝走進問渠齋,臉上洋溢著笑意,手裡緊攥一張泛黃的房契。"雲深,硯辭,你們快來看看!"他聲音激動,"這是我老友托我找的宅子,就在巷尾第三家,帶個大庭院,裡麵還有棵老臘梅樹!"他將房契輕拍在藤桌上,指節敲擊著"房主"一欄,"原房主是顧老哥的老友,聽說咱們在搞傳承事業,願意低價轉讓,還說這宅子當年沈老哥也常來。"
顧雲深和沈硯辭對視一眼,默契地放下修複工具。雖然傳承基地足夠教學,但孩子們常需留宿趕工,林小滿跟著奶奶住,每次晚歸都要摸黑走小巷;他們自己也希望能找到既能兼顧家庭生活,又能繼續傳承事業的地方。這樣一個地方,不僅能解決實際問題,更能讓傳承事業更有歸屬感。
跟著老周走到巷尾,沈硯辭一眼認出院門上的銅環——那是一對老式臘梅紋造型,銅綠中藏著細微刻痕,與問渠齋老門的銅環紋路如出一轍。"這是我父親當年親手刻的。"他輕撫銅環,聲音懷念,"小時候聽他說,當年和顧爺爺一起幫老友修繕這宅子,特意刻了"雙梅環",寓意"雙家護院"。"
推開院門的瞬間,顧雲深停住腳步。庭院中央立著一棵半枯的老臘梅樹,樹乾上刻著兩個歪扭的字——"顧沈",旁邊還有冷金箋的"護本紋"。他蹲下身,指尖輕撫刻痕,聲音微顫:"這是爺爺的筆跡!我小時候在他的修複筆記裡見過這個落款,他刻字總愛把"護本紋"當作尾注。"
走進正屋,更是驚喜連連。東廂房牆麵上嵌著舊木架,留著擺放修複工具的痕跡,木架邊緣刻著"景明置";西廂房窗台上有個嵌在牆裡的小石槽,沈硯辭摸了摸槽壁水漬:"這是當年泡竹料的槽子,我父親日記裡寫過"巷尾槽子泡料,紙頁更柔韌"。"
最裡間的書房裡,書桌抽屜中藏著半本舊賬本,字跡是沈父的,記著"今日與景明修箋,耗金箔三錢"。顧雲深捧著舊賬本,眼眶微紅。老周笑得合不攏嘴:"原房主說,他老爺子臨終前交代,這宅子要留給"守著臘梅和冷金箋的人",現在看來,可不就是你們?"他指著庭院角落,"那裡可以搭個小抄紙池,西廂房改造成宿舍,東廂房當古籍庫房,正好彌補基地不足。"
修繕宅子的消息傳開,眾人主動趕來幫忙。趙伯和阿木帶著木工工具,把東廂房的舊木架加固翻新,添了排新竹製書架,刻上孩子們的名字;老陳負責修複書房舊書桌,換了鬆動的桌腿,卻特意保留桌麵上沈父刻的"修心"二字;林小滿帶著孩子們給老臘梅樹培土,小雨從問渠齋移來幾株新臘梅苗,種在老樹根周圍。
顧雲深和沈硯辭忙著整理書房。在舊書桌夾層裡找到個布包,裡麵是顧爺爺的舊花鏡和沈父的竹製直尺。花鏡鏡腿上纏著細麻繩,是沈父當年幫顧爺爺修的;直尺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刻度,是測量紙頁厚度的專用尺。"把這些放在新書房展櫃裡。"沈硯辭把直尺放在桌上,"讓孩子們知道,前輩的工具裡藏著對手藝的敬畏。"
最熱鬨的是給老臘梅樹"續命"。老周請教園藝師傅,說樹隻是根係缺水,好好養護就能發芽。林小滿每天放學來澆水,用零花錢買花肥;孩子們輪流鬆土,把寫著"加油"的小紙條貼在樹乾上。半個月後,第一枝嫩芽從枯木上冒出時,顧雲深激動地拍照發給羅伯特,配文:"傳承就像這樹,枯木也能發新芽。"
喬遷那天,問渠齋所有人都來了。老周在庭院擺長桌宴,臘梅粥的甜香混著青團香,飄滿巷子。李警官帶來新做的"護本紋"牌匾,掛在正屋門楣上;張董送了套新修複設備,放在東廂房庫房;林小滿的奶奶提著一籃雞蛋,非要給顧雲深和沈硯辭煮"認家蛋",笑著說:"住了帶庭院的老房子,就是真真正正一家人了。"
夜色降臨時,孩子們在庭院裡追著燈籠跑,燈光映在老臘梅樹的新芽上,泛著嫩黃的光。顧雲深靠在沈硯辭肩上,看著書房裡亮著的燈——裡麵擺著他們的修複工具和《守護錄》,旁邊是林小滿剛抄的冷金箋,上麵畫著小小的庭院和臘梅樹。
"你說爺爺和父親當年在這院子裡,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喝著粥,聊著手藝?"
沈硯辭握緊他的手,指腹劃過他掌心的薄繭:"他們肯定在等,等我們把這院子重新填滿人氣,讓傳承繼續。"他指向庭院裡嬉戲的孩子們,"這棟房子不僅是我們溫馨的居所,更是林小滿心中不可或缺的第二個家。它承載著所有孩子們對未來的憧憬,是前輩們"顧沈共護"願景的延續。"
老周端來兩碗臘梅粥,笑眯眯地說:"來,嘗嘗看,這可是用咱們院子裡的井水熬製的,味道和當年顧老哥親手熬的一模一樣。"
顧雲深端起碗,細細品味粥的甜香,忽然恍然大悟——"帶庭院的老房子"從來不隻是居所。它見證父輩深厚的情誼,是新傳承的搖籃,更是"燼中熾焰"最溫暖堅實的歸宿。
院子裡的臘梅樹,在歲月洗禮下依舊年年發芽,冷金箋般的淡雅香氣也會隨著時光流轉,代代相傳。而這裡的家與傳承,如同庭院裡灑落的陽光,永遠明亮璀璨,照亮每一個心懷熱愛、矢誌傳承的人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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