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出租屋裡,粘稠的腥甜與腐朽的鐵鏽味混雜在一起,幾乎凝成實質,令人作嘔。
林昭推開門的瞬間,仿佛踏入了某個不可名狀之物的胃袋。
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詭異符文像是活物般蠕動著,猩紅的筆觸扭曲盤繞,每一個字,無論筆畫如何變異,其核心都指向同一個字——吃。
那是一種最原始、最瘋狂的饑餓宣言。
屋子中央,老舊的煤氣灶燒得通體赤紅,幽藍的火苗舔舐著鍋底,發出嘶嘶的怪響。
鍋裡,渾濁的湯汁如同沸騰的血液,正劇烈翻滾著,半截被剝去了所有鱗片的蛇屍在其中沉浮,慘白的皮肉下透出詭異的青色。
這根本不是在烹飪,而是在舉行一場邪惡的獻祭。
“咯……咯吱……”
細微的抓撓聲從床底傳來,像是老鼠在啃噬木板,又像是骨骼在摩擦地麵。
林昭的目光穿過昏暗,精準地鎖定了聲源。
他緩緩走近,蹲下身。
床底下,馬三刀蜷縮成一團,早已不成人形。
他的皮膚大麵積龜裂,乾涸的裂口下,不是血肉,而是一片片幽藍色的細密鱗片,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要從他的人皮下破繭而出。
他的雙眼渾濁不堪,失去了所有焦距,卻有兩行渾濁的淚水不斷滑落。
“我……我不想吃了……”他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每一個字都帶著無儘的痛苦與恐懼,“求求你……彆讓我再吃了……可是它在喊我……它一直在喊我……”
他顫抖的手臂猛地抬起,不是指向林昭,而是指向那口仍在沸騰的鍋。
“它說……它說隻要我把最後一個‘不吃的’獻上去……它就能讓我停下來……”
林昭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平靜地凝視著這張瀕臨崩潰的臉,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什麼:“誰說的?”
這個問題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馬三刀體內某個恐怖的開關。
他臉上的恐懼與哀求瞬間褪去,嘴角咧開一個遠超人類極限的弧度,一直延伸到耳根。
他的嘴裡發出的,不再是人類的聲音,而是無數條毒蛇同時吐信的嘶鳴,尖銳而粘膩。
“灶……王……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房門“砰”地一聲被巨力撞開!
“校規執行部!所有人不許動!”一聲冰冷的暴喝響起,李教官鐵青著臉闖了進來,手中緊握著一枚刻著繁複校規的青銅令牌,令牌上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強行壓製住了屋內狂躁的氣息,“林昭!誰給你的膽子擅闖禁地!”
林昭緩緩起身,不緊不慢地退到窗邊,整個過程沒有看李教官一眼,他的注意力全在床底那個即將徹底失控的怪物身上。
就在這時,他袖中隱藏的打卡器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冰冷的機械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警告!目標‘馬三刀’汙染度已達98!即將完全畸變!】
【檢測到高純度‘活材’,可采集完成獻祭,解鎖權限。】
“禁地?”林昭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死寂的屋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側過頭,用一種隻有他和李教官能聽見的音量,悠悠地說道:“教官,你有沒有發現……最近食堂的米飯,好像特彆香?嚼著嚼著,就變甜了?”
李教官眉頭緊鎖,正欲嗬斥他胡言亂語,瞳孔卻驟然收縮!
隻聽一聲非人的咆哮,床底的馬三刀猛然暴起!
他的雙臂在瞬間化作兩條粗壯的蛇尾,肌肉虯結,布滿幽藍的鱗片。
蛇尾如同兩根鋼鞭,狠狠纏住兩側的牆壁,以牆體為支點,整個身體化作一顆炮彈,撕裂空氣,猛地朝林昭撞去!
那速度,快到極致!
千鈞一發之際,林昭的身形卻如同鬼魅般向左橫移了半步。
這半步,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轟——!!”
失去了目標的馬三刀根本無法停下,他龐大的身軀直接撞碎了林昭身後的玻璃窗,夾雜著無數玻璃碎片衝向了夜空。
半空中,他那本就瀕臨崩潰的軀體再也無法維持,在一聲淒厲的慘嚎中猛然撕裂!
大量的墨綠色黏液與破碎的鱗片如同暴雨般噴灑而出,他的身體在墜落的瞬間,竟像是被火焰點燃的蠟像,迅速融化,最終“啪”地一聲摔在樓下的水泥地上,化作一灘不斷冒著氣泡的腥臭黑油,緩緩地、執著地流向不遠處的排水口。
李教官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得連退數步,後背重重撞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