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的聲音在腦海中忽明忽暗,像一盞即將燃儘的油燈,在無邊的意識暗流中掙紮閃爍,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細微的電流雜音,仿佛燈芯在油儘前最後的抽搐。
林昭咬緊牙關,任由那股冰冷腥臭的地下水沒過膝蓋,刺骨的寒意如無數細針紮進皮膚,濕滑的苔蘚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咕唧”聲,每一步都踩在不知名的碎骨上,發出“哢嚓”“咯吱”的脆響,像是踩碎了無數枯朽的指節。
他能感覺到那些碎骨的棱角透過鞋底刺入腳心,帶來一陣陣鈍痛。
空氣裡彌漫著鐵鏽、腐泥與死亡混合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口冰冷的刀片。
他體內的“引路丹”藥力正飛速流逝,那點微弱的共鳴,是他唯一的航標,如同黑暗隧道儘頭一粒螢火,在神識中忽明忽暗地閃爍。
穿過最後一個狹窄的鐵柵欄,金屬扭曲的呻吟刺入耳膜,一股濃鬱的福爾馬林與陳腐血腥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他喉頭發緊,舌尖泛起金屬般的苦味。
校醫院,最底層,廢棄解剖室。
這裡靜得可怕,隻有水珠從天花板的裂縫中滴落,砸在鏽跡斑斑的金屬解剖台上,發出“叮、叮”的脆響,節奏精準得如同倒計時的秒針,敲擊著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空氣凝滯,帶著屍蠟冷卻後的蠟質觸感,拂過裸露的脖頸時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房間正中,一口通體幽藍的寒玉棺槨靜靜矗立,表麵流轉著月光般的冷輝。
森白的寒氣從棺槨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溢出,像活物般蜿蜒爬行,將周圍的地麵凝結出一層薄霜,踩上去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如同踩碎了無數冰晶蝶翼。
棺蓋,已經完全敞開。
林昭的呼吸驟然一滯,肺葉像是被凍住。
他一步步走近,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每一次搏動都震得耳膜嗡鳴。
皮鞋踩在霜麵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仿佛踏在時間的薄冰之上。
棺中沒有想象中的森森白骨,而是一具乾屍。
一具……與他自己有著九分相似的乾屍!
同樣的臉型,同樣的身高,若非那身皮膚乾癟枯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銅色澤,眼窩深深凹陷,簡直就像是未來的他躺在那裡。
那皮膚觸感仿佛能透過空氣傳遞過來——乾澀、緊繃,像被風乾千年的皮革,指尖輕觸便會簌簌剝落。
乾屍的右手死死攥著半塊殘破的玉簡,指節扭曲如枯藤,玉簡邊緣鋒利如刀,割破了林昭的視線。
上麵用古老的篆文,刻著一個血色浸染的字——昭。
那血仿佛尚未乾透,微微反光,散發出淡淡的鐵鏽味。
就在林昭的目光觸及那個字的瞬間,他視網膜上的打卡器界麵瘋狂閃爍,發出前所未有的刺耳爆鳴!
藍光與紅光交替炸裂,像警報燈在顱內旋轉。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前代林昭’遺骸!】
【汙染源等級判定:仙宮本源!】
【極度危險!請立即撤離!立即撤離!】
仙宮本源?
林昭瞳孔猛縮,他曾以為“仙宮行走”就已是頂級的汙染源,沒想到其上還有“本源”!
他沒有退縮,反而伸出手,試圖去拿那半塊玉簡。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玉簡的刹那,異變陡生!
那具青銅乾屍,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沒有瞳孔、隻有無儘怨毒與饑餓的空洞眼眸,漆黑如井,卻仿佛有億萬靈魂在其中哀嚎。
它的嘴巴無聲開合,一道與打卡器提示音同源,卻又混雜了億萬生靈哀嚎的低語,直接轟入林昭的腦髓深處,顱骨仿佛被無形的鑿子一下下敲擊。
“你……來了……”
“這一次,換你被吃。”
那聲音帶著一種跨越了千百世的疲憊與怨恨,仿佛等待了無數個輪回,隻為這一刻的獵殺。
空氣驟然降溫,霜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棺槨邊緣蔓延開來,林昭的呼吸在麵前凝成白霧,又瞬間凍結成細小的冰晶。
麵對這足以讓任何超凡者心神崩潰的場景,林昭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癲狂而冰冷,嘴角幾乎撕裂到耳根。
“我不是來取你的骨……”他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與這具乾屍同出一源的瘋狂,“我是來,吃你的命!”
話音未落,林昭猛地拔出腰間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左手掌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瞬間湧出,溫熱的液體順著掌紋流下,滴落在棺沿的霜麵上,發出“嗤”的輕響,騰起一縷白煙。
他沒有絲毫遲疑,將滴著血的手掌,直接按向乾屍張開的嘴!
“焚心丹!癲元丹!給我燃!”
林昭心中一聲狂吼,主動催動了體內那兩顆早已埋下的定時炸彈!
刹那間,一股灼心裂肺的燥熱與一股撕裂神魂的癲狂,如同兩座火山在他體內同時噴發!
他的皮膚寸寸龜裂,一道道猙獰的黑氣如毒蛇般從乾屍身上鑽出,順著他的手臂逆衝而上,直灌腦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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