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的風陡然靜止,連水麵都凝固如鏡。
林昭掌心那枚懷表式打卡器上的鏡紋,灼痛感非但沒有消退,反而如燒紅的烙鐵,在他的皮肉與靈魂深處烙下滾燙的印記。
他死死盯著湖麵倒影,那雙與他一模一樣的瞳孔,此刻卻像兩片獨立的鏡麵,正以一種非人的、機械的韻律緩緩轉動。
倒影的嘴角,比他本人快了零點五秒,勾起一抹森然詭異的弧度。
那是一種捕食者看到獵物落入陷阱的微笑。
“你想學我?”林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冰碴,“那我先教你什麼叫‘失控’!”
話音未落,他猛然抬手,用儘全身力氣,將那枚滾燙的打卡器狠狠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滋啦——”
水汽蒸騰,伴隨著刺耳的尖嘯。
刹那間,林昭的意識如決堤的洪水,通過打卡器這個媒介,野蠻地衝入了對麵的鏡麵世界!
他以自己都未曾想過的暴烈方式,強行激活了“記憶嫁接”的能力!
他沒有選擇自己的記憶,而是將兩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像兩塊帶毒的鐵砧,狠狠砸向了律鏡殘靈的核心!
一段,是裴老鬼在瘋癲夢遊中,用指甲在牆壁上無意識刻下的古老文字,那些文字充滿了祭祀、束縛與背叛的瘋狂囈語。
另一段,是蘇慕在檔案室修複殘碑時,全神貫注破解那些古老符文的專注記憶,其中蘊含著對秩序與邏輯的極致理解。
瘋狂與秩序,汙染與修複,兩股截然相反的記憶洪流,在林昭的意誌強行糅合下,變成了一股邏輯混亂、信息錯亂的“精神毒藥”,通過打卡器逆向注入了那虛無的鏡殿之中!
轟隆!
天空中的仙宮投影劇烈震顫,仿佛被這股精神毒藥所感染。
緊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發生了。
那構成仙宮投影的九麵殘破鏡麵虛影,竟仿佛活了過來,如九條掙脫束縛的漆黑藤蔓,從高遠的仙宮幻影中倒卷而出,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精準地纏上了湖岸,並沿著地麵瘋狂蔓延,直指不遠處的檔案室!
檔案室,地下三層。
空氣陰冷潮濕,彌漫著陳腐紙張與絕望的氣息。
裴老鬼蜷縮在最深處的牆角,身體篩糠般抖動著,他手中緊緊攥著的那半枚令符,正以驚人的頻率共鳴、發燙。
他的神誌早已不清,雙眼翻白,隻是機械地用乾裂的指甲在地板上刻畫著什麼。
“鏡開光……影歸廊……飼主即祭品……飼主……”
他一遍遍重複著這句殘缺不全的話,聲音嘶啞得不似人聲。
就在這時,他頭頂的天花板,一道細微的裂痕毫無征兆地擴大,一束青紫色的詭異光柱從中垂落,精準地籠罩在他身上。
光柱之內,無數鏡麵碎片飛旋,瞬間構築成一條虛幻而深邃的回廊——正是倒影回廊的虛像!
一道身影踏著光柱,從天而降。
正是林昭。
他落地的瞬間,那虛幻的鏡殿像是找到了核心,驟然凝實,將他與牆角的裴老鬼一同吞噬。
林昭感到自己的意識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編織,與周遭的鏡麵同頻共振。
下一秒,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自己”。
不,那不是簡單的倒影。
一個,是他手持懷表,眼神冷冽的本體。
而另一個,則身披一套由無數細碎鏡片構成的華麗鎧甲,手持一柄頂端鑲嵌著碎裂鏡片的權杖,眼神空洞而威嚴,充滿了對一切“汙穢”的漠視。
更讓林昭瞳孔猛縮的是,那個“執法者林昭”,正用沒有絲毫感情的動作,將一臉驚恐的蘇慕,推向回廊的最深處!
“雙生投影……”林昭心頭一沉。
“你……你怎麼會是‘清垢人’?!”牆角的裴老鬼猛然抬頭,渾濁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他死死盯著那個身披鏡鎧甲的林昭,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清垢人?
林昭不動聲色,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過去,也不是現在,這是律鏡殘靈的陷阱——它截取了某種“未來的可能性”,並將其具象化,以此來汙染他當下的認知,動搖他的心神!
如果你相信了這個“未來”,你就會被它同化、吞噬!
“想用我的未來對付我?”林昭在心中發出一聲冷笑,“你挑錯人了!”
他反其道而行,非但沒有抗拒,反而主動敞開了自己記憶的最深處,將那些最黑暗、最瘋狂、最不堪的自我認知,如獻祭般釋放出來!
刹那間,九重不同的鏡像在鏡殿外圍浮現,將中心區域團團圍住。
有蜷縮在角落,因背叛而吞噬同伴的自己;有在絕對的強權麵前,屈辱跪地的自己;有被無儘幻覺折磨,徹底瘋癲的自己……九重鏡像,九種截然不同的“瘋相”,構成了一道環繞鏡殿的“瘋相環陣”!
那“執法者林昭”的動作一滯,律鏡殘靈顯然沒料到林昭會用這種自曝其短的方式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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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能地試圖操控這些新出現的負麵鏡像,讓它們反噬林昭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