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林昭。
林昭凝視著她的眼睛,開啟“氣運視界”。
那纏繞在琴弦上的七道黑環,此刻已經有五道收縮到了極致,幾乎要勒進琴身之中,第六道也已緊繃,散發出不祥的黑氣,如同毒蛇絞緊獵物,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隻剩下最後一道,還保留著一絲微弱的間隙。
時間不多了。
“看著我,蘇慕。”林昭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如鑿石刻字,“記住我的話。這首曲子是毒藥,它在吞噬你的記憶,讓你忘記自己是誰。”
蘇慕的臉上寫滿了迷惘與痛苦,她下意識地抱住頭:“我……我不知道……我腦子裡很亂,好像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必須彈下去……那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又像有人在我顱骨裡低語……”
“那就對抗它!”林昭的聲音陡然提高,如同驚雷貫耳,震得窗欞輕顫,“你的結局,不應該由一首破曲子來決定!”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支嶄新的鋼筆和一張空白的五線譜紙,用力拍在古琴上,蓋住了那張殘譜。金屬筆身撞擊木麵,發出清脆的“啪”聲,紙張微微震顫。
“你想寫什麼樣的結局,就親手寫下來!哪怕隻有一個音符,那也是你自己的聲音,而不是它的!”
鋼筆?樂譜?
蘇慕徹底愣住了。
她不明白林昭為什麼要讓她做這些。
但不知為何,當她的目光觸及那支冰冷的鋼筆時,心中那股被琴音操控的煩躁與衝動,竟奇跡般地平複了一絲。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書寫”方式,一種脫離了琴弦與詛咒的,純粹的創造。
“我……”蘇慕猶豫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觸到鋼筆的筆身,一股微弱的暖意從筆杆傳來——那是林昭緊握時留下的體溫,像一縷未熄的餘火。
“寫下來。”林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放緩了語速,帶著一種近乎催眠的引導力,每一個字都像落在水麵的雨滴,緩緩擴散,“把你現在最想記住的東西,寫下來。可以是一個名字,一句話,甚至隻是一個讓你感到安心的記號。在你忘記一切之前,給明天的自己,留下一盞燈。”
給明天的自己……留下一盞燈。
這句話仿佛一道微光,刺破了蘇慕腦海中的重重迷霧。
她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昭,似乎想把他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他眼角的血絲、唇邊的裂痕、掌心的灼傷,全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然後,她緩緩地點了點頭,握住了那支鋼筆。
琴房窗外的鐘樓,在此刻敲響了沉重的鐘聲。
咚——
一下,又一下。
午夜十二點,到了。
林昭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看到蘇慕握筆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神中的光芒迅速褪去,再次變得空洞而失焦。
“重置”開始了。
他不能再待在這裡。
每一次重置,琴瘋子的汙染都會加深,他不知道留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的計劃已經完成,剩下的,隻能交給蘇慕自己。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毫不猶豫地退出了琴房,並輕輕帶上了門。
他沒有走遠,而是隱匿在走廊儘頭的陰影裡,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識海中,群仙的瘋語嘶吼得更加猛烈,仿佛在與鐘聲對抗,在與那正在發生的無形“格式化”對抗——音浪如風暴般衝撞他的神魂,帶來顱骨欲裂的脹痛。
他將自己的“瘋”,催動到了極致,像一道無形的屏障,遙遙地籠罩住那間琴房。
一瘋以鎮魂!
他要用自己的瘋狂,為蘇慕那即將被抹除的意誌,爭取哪怕一秒鐘的喘息!
為他留下的那支筆,爭取一個不被遺忘的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走廊裡的燈光瘋狂閃爍,最終“啪”的一聲,徹底熄滅。
整棟音樂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死寂。
林昭的心,也隨之沉入了穀底。
成功了嗎?還是……失敗了?
那支筆,是他投向遺忘風暴中的一枚小小的船錨。
他所能做的,就是祈禱這枚船錨,能夠在那片混亂的記憶海洋中,勾住一絲屬於她自己的東西。
天邊,一絲微弱的晨光正在醞釀。
新的一天,第六日,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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