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場“往生直播”的預告,如同一顆深水炸彈,在淩晨時分的江城市民社交圈裡轟然引爆。
“今晚子時,亂葬崗蹦迪,給閻王刷火箭。”
短短一句話,囂張,狂妄,帶著對死亡最極致的戲謔。
全城嘩然。
那些自詡理性的精英在新聞下留言,譏諷這是嘩眾取寵的騙子在進行最後的狂歡,必定會被“靜默科”的鐵拳砸得粉碎。
那些膽小怕事的人則鎖緊門窗,口中念叨著神佛,生怕那不祥的氣息會順著網線爬進自己家裡。
但更多的人,在嘲諷與恐懼的交織中,悄悄點開了“往生直播”的平台,刷新,等待。
他們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這個id名為“幽冥殿主”的男人,這個用七場直播顛覆了江城認知的人,今晚,要搞一票大的。
此刻,城市輿論的漩渦中心,亂葬崗。
陰風呼嘯,卷起紙錢的灰燼,空氣中彌漫著腐土與陳年怨氣的腥臭。
林昭就站在這片被遺忘之地的中央,他的腳下,沒有迪廳的鐳射燈,沒有勁爆的dj台,隻有一座剛剛搭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色高台。
那是一座骨台。
以一百具無名屍骨為支架,森白的肋骨交錯,空洞的顱骨堆疊,每一寸縫隙都透著死寂。
而在骨台的最頂端,那個被無數屍骨高高拱衛的核心位置,赫然是那台平平無奇,卻掀起了滔天巨浪的打卡器。
“言塚祭陣……你瘋了!”蘇慕站在陣外,俏臉煞白,聲音因恐懼而顫抖,“這是幽冥殿傳說中的終極儀式,早已被列為禁術!一旦發動,以百骨為基,以萬魂為引,將散佚在天地間的遺言強行凝聚為‘名種’,再植入現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死死盯著林昭平靜的側臉:“一旦命名成功,那些亡者將擁有獨一無二的真名烙印,他們將不再受輪回之苦,也不再歸於天地。林昭,你不是在直播,你是在改天道!”
林昭緩緩轉過頭,他的眼神深邃如夜,平靜得可怕。
他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天道不聽遺言,那就換人來聽。”
蘇慕語塞,她從那雙眼睛裡看不到任何瘋狂,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慈悲。
子時已至。
沒有預兆,那座白骨堆砌的高台,轟然自燃!
青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從每一根骨頭的縫隙中躥出,不帶一絲溫度,卻帶著凍結靈魂的陰寒。
青焰衝天,將整片亂葬崗映照得如同鬼蜮。
林昭走上骨台,盤膝坐於打卡器前。
他張口,將一枚早已備好的冰涼玉石含在舌下。
下一秒,他雙手結印,一種非人間的低沉吟誦從他喉間發出。
“群聲共鳴!”
刹那間,以亂葬崗為中心,整座江城的大地,開始微微震顫。
地縫無聲裂開,逸散出的不是岩漿,而是濃鬱如墨的黑氣。
一道,十道,百道……成千上萬道虛幻的人影,從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曾發生過死亡的地點,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召喚而來。
他們是車禍中來不及告彆的丈夫,是病床上咽下最後一口氣的老人,是無人問津的巷子裡凍死的流浪漢……他們是這座城市所有未能安息的靈魂。
這些虛影麵目模糊,卻不約而同地張開了嘴。
他們口中吐出的,不是聲音,而是一個個米粒大小、閃爍著幽光的黑色符文。
符文離口即飛,彙聚在一起,在亂葬崗的上空形成了一條奔湧翻騰的黑色長河——遺言長河!
河中翻滾的,是無數未曾說出口的“對不起”,是無數被埋藏的“我愛你”,是無數不甘的“為什麼”,是無數絕望的“救救我”!
“來了!”站在遠處山坡上的陸小瞳,雙眼已經流下兩行血淚。
她那雙能看透因果的眼睛,此刻正承受著萬魂遺言的衝擊。
但她沒有退縮,反而用儘全身力氣,高聲報出一個個名字,那是她看到的,遺言長河中執念最深的名字!
“李阿婆,城南敬老院,死於孤獨!遺言:想再吃一口孫女買的桂花糕!”
話音剛落,遺言長河中,一道微弱的光流被牽引而出,如流星般墜入骨台,在青焰的煆燒下,迅速凝成一枚刻著“李桂芳”三個古樸字體的黑色骨牌。
“張建軍,城西監獄,死於冤案!遺言:我沒殺人,我老婆孩子怎麼辦!”
又一道更粗壯的光流注入骨台,第二枚骨牌“張建軍”成型!
“陳小雨,江城三中天台,死於校園霸淩!遺言:如果有人能早點幫我,該多好……”
一道纖細卻無比怨毒的光流飛入,第三枚骨牌“陳小雨”凝聚!
就在儀式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夜空。
數十輛漆黑的特種車輛如同鋼鐵猛獸,瞬間包圍了亂葬崗。
車門洞開,一群身穿黑色製服,麵無表情的男女魚貫而出。
他們是江城的守護者,也是所有異常事件的終結者——靜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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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正是靜默科的科長,歐陽燼。
他麵沉如水,抬手一揮,身後四名壯漢立刻抬出一口沉重的玄鐵棺材。
“封言棺!”蘇慕失聲驚呼,“那是靜默科的頂級封印物,能強行中斷一切與‘言語’、‘信息’相關的異常儀式!”
歐陽燼冷冷地盯著高台上的林昭,下令道:“開棺!封絕此地,中斷儀式!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是!”
四名隊員合力,猛地掀開棺蓋。
然而,就在棺蓋開啟的一瞬間,預想中強大的封印之力並未湧出。
取而代之的,是棺內傳出的一聲微弱、稚嫩的歎息。
刹那間,亂葬崗上空,那成千上萬的亡者虛影,齊刷刷地轉過頭,空洞的目光瞬間鎖定在歐陽燼的身上!
那目光沒有殺意,卻比任何刀劍都更加鋒利,瞬間刺穿了他堅硬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