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馮家堡雪暖新正_旱魃:隴塬骸骨三百萬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72章 馮家堡雪暖新正(1 / 1)

馮家堡這幾天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堡子裡到處是歡聲笑語。天擦黑時,融化了的雪水已經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最後一片雪花落在馮家堡的土牆上,沾在新貼的紅春聯上,融成一小團水漬,像給那墨黑的字跡鑲了道銀邊。這春聯是劉誌剛寫的,他握慣了槍的手捏起毛筆,筆鋒竟比槍杆子還穩,上聯“瑞雪鋪階迎新春”,下聯“勁旅同心盼捷音”,橫批“家國同歡”,字裡行間帶著股軍人的硬朗,又藏著對日子的熱盼。

賀峻霖牽著棗紅馬踏進馮家堡時,馬蹄踩在積雪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在這寂靜的雪夜裡格外分明。劉花跟在他身側,藥箱的帶子勒在肩上,留下淺淺的紅痕,她抬頭望了眼堡子門口掛著的紅燈籠,雪光映著燈籠的暖黃,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一直鋪到那副春聯底下。

“喲,你倆可是踩著年味兒回來了!”守在堡門的小戰士先瞅見了他們,嗓門亮得像敲鑼,“賀隊長,劉醫生,新年好啊!”

話音剛落,堡子裡就熱鬨起來。剛從夥房端著碗筷出來的狗娃過來了,棉帽上還沾著雪粒子,嘴裡呼出的白氣混在一起:“賀哥,花姐,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這趟回家,定親的事兒該說成了吧?”“看隊長這紅光滿麵的,準是在丈母娘家喝了好酒!”

玩笑話像雪沫子似的飛過來,賀峻霖把馬韁繩遞給身邊的戰士,臉上泛著熱,剛要開口,劉花已經笑著接話:“都彆瞎起哄,我們是完成任務回來的。”話雖這麼說,她眼角的笑意卻藏不住,手不自覺地攏了攏鬢角——那是今早出門時,李玲玲幫她彆上的銀簪子,此刻在燈籠下閃著細光。

堡子中央的空地上,幾堆篝火正旺,火苗舔著柴枝,發出“劈啪”的響。馮偉和劉雙喜就坐在火堆旁的石頭上,劉雙喜手裡的旱煙杆“吧嗒吧嗒”抽著,煙鍋裡的火星明滅不定,映得他眼角的皺紋像刀刻似的。馮偉正說:“你看這雪,下得勻實,開春化了水,地裡準保不缺墒,今年的麥子肯定能成。”

“可不是嘛。”劉雙喜磕了磕煙鍋,抬頭看見賀峻霖和劉花,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煙杆往腰裡一彆,“喲,這不是咱馮家堡的新人兒嘛!”他大步走過來,先拍了拍賀峻霖的肩膀,又對劉花道,“小花,到家了就好,一路上沒少受罪吧。”

馮偉也笑著迎上來,手裡還攥著半塊烤紅薯,塞給劉花:“剛烤好的,暖暖手。”

賀峻霖剛要問候,就見不遠處的營房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朝這邊望——是大隊長劉誌剛。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棉襖,袖口磨出了毛邊,手裡握著他那搪瓷水杯:“可算回來了,看我這對聯寫的湊合吧,你們來欣賞欣賞。”

“大隊長!”賀峻霖立刻立正敬禮,“任務完成,密信已送達指定地點,對方讓我們靜候佳音,等待機會。”

劉誌剛回了個禮,擺擺手讓他放鬆:“路上順利就好,進屋說。”他轉身時,賀峻霖瞥見他背後的春聯,正是剛才在堡門看見的那副,筆力遒勁,透著股不服輸的勁兒——這字,跟劉誌剛的人一樣,看著樸實,骨子裡全是硬氣。

營房裡比外麵暖和些,靠牆的土灶上燉著一鍋白菜粉條,咕嘟咕嘟冒著泡,香氣混著柴火的煙味,在屋裡彌漫開來。幾個戰士正圍著桌子擦槍,見他們進來,都笑著打招呼,有人嚷嚷:“隊長,賀副隊他們回來了,今晚可得加倆菜!”

“加啥加,”劉誌剛笑罵,“把你們藏的臘肉拿出來就行,彆讓我搜著。”

眾人哄笑起來,劉雙喜已經拉著賀峻霖坐到炕沿上,又給劉花遞了個小馬紮:“路上凍壞了吧?我讓夥房燒了薑湯,等會兒端來。”他說著,又摸出旱煙袋,剛要裝上,被劉花按住:“雙喜叔,少抽點,對嗓子不好。”

劉雙喜嘿嘿一笑,把煙袋收了回去:“還是小花細心。”他轉向賀峻霖,眯著眼打量他,“我四哥沒為難你吧?那老小子,看著隨和,認準的理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賀峻霖想起臨走時劉平貴把望遠鏡塞進他手裡的模樣,心裡暖烘烘的:“姨父待我極好,還給了我這個。”他從懷裡摸出那個黃銅望遠鏡,鏡身被摩挲得發亮,“他說,在部隊有個好望遠鏡,能少流血。”

劉雙喜接過望遠鏡,翻來覆去看了看,歎道:“這是他年輕時拿上好的布料和一個軍官換的,寶貝得很,能給你,就是認你這個侄女婿了。”他把望遠鏡遞回去,拍了拍賀峻霖的胳膊,“好好待小花,不然我這當叔的,第一個不饒你。”

“放心吧雙喜叔。”賀峻霖看了眼劉花,她正低頭給灶膛添柴,側臉被火光映得紅撲撲的,聽見這話,嘴角悄悄往上揚了揚。

這時,劉誌剛從裡屋出來,手裡拎著個酒葫蘆:“彆光說正經的,今晚得喝兩杯。”他把葫蘆往桌上一放,又衝外麵喊,“馮偉,把那壇去年的棗酒抱來,給賀班長和劉醫生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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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偉應了一聲,很快抱來個陶壇,封泥一啟,甜絲絲的酒香就飄了出來。劉花眼睛一亮——這酒的味道,像極了臨走時劉沐暖塞給她的那壇新釀,原來馮家堡也有這樣的好酒。

“今年沒什麼好東西,”劉誌剛給每個人倒了碗酒,粗瓷碗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就這棗酒,是咱戰士們去年在山後種的棗樹,自己釀的,喝著踏實。”他舉起碗,“第一碗,為賀峻霖和劉花順利完成任務,乾了!”

“乾!”眾人仰頭飲儘,棗酒甜中帶烈,滑過喉嚨,暖烘烘地流進胃裡,驅散了一路的寒氣。

剛放下碗,劉雙喜就端著碗湊到賀峻霖麵前:“我這碗,得單獨敬你。”他眼裡帶著笑,“你小子,年前咋兩沒喝儘興,今兒回來了,可得補上——這碗,是替我四哥敬你的,謝他把閨女托付給你。”

賀峻霖臉一紅,剛想說自己不勝酒力,劉誌剛已經在旁邊起哄:“咋?不敢喝?還是覺得我們馮家堡的酒不如你丈母娘家的?”

“哪能啊!”賀峻霖梗著脖子,接過碗一飲而儘,辛辣的酒氣直衝腦門,他晃了晃腦袋,笑道,“好酒!”

“這才對嘛。”劉雙喜又給他滿上,“這碗,是我這個當叔的,祝你和小花……”他話沒說完,馮偉已經接話:“早生貴子!”

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劉花的臉比剛才更紅了,馮叔:“彆老拿我開涮啊。”

賀峻霖卻不含糊,又乾了一碗。他本就不勝酒力,臘月裡在劉家喝了兩頓,一直沒緩過來,此刻兩碗酒下肚,眼神已經有些發飄。劉誌剛看在眼裡,卻故意又給他倒了半碗:“這碗,是我這個大隊長敬你的——賀峻霖,你小子不光任務完成得好,找媳婦的眼光也不賴,乾了!”

賀峻霖被“找媳婦”三個字說得心頭發熱,看了眼劉花,她正低頭用手指劃著碗沿,耳朵尖紅得像要滴血。他喉頭動了動,舉起碗:“謝大隊長!”又是一飲而儘。

這下,他是真扛不住了。腦袋像裹了層棉花,暈乎乎的,耳邊的笑聲、說話聲都變得很遠。劉雙喜還在跟劉誌剛打趣:“你看這小子,喝點酒就上頭,以後可得看緊點,彆讓他在戰場上也這麼實誠。”

劉誌剛笑著點頭:“實誠是好事,總比油滑強。”他轉向劉花,“小花,把他扶到裡屋歇著吧,這小子,進了臘月就沒清醒過,看來是被咱馮家堡的酒養刁了。”

劉花應了一聲,扶著賀峻霖站起來。他渾身發軟,幾乎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嘴裡還含混地念叨著:“我沒醉……真的……姨父說……等勝利了……看滿山的花……”

劉花的心猛地一顫,扶著他往炕邊挪時,輕聲應道:“嗯,我記得。”

把賀峻霖安置在炕上,蓋好被子,他已經打起了輕鼾,眉頭卻舒展著,像是做了什麼好夢。劉花坐在炕邊,看著他被酒氣熏紅的臉,伸手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窗外的雪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簌簌地落在窗紙上,像春蠶在啃桑葉。

營房裡的笑聲還在繼續,馮偉和劉雙喜在爭論明年種幾畝土豆,劉誌剛在給戰士們講他年輕時的趣事,夥房的白菜粉條燉好了,香氣順著門縫飄進來,混著淡淡的酒香,暖得人心頭發顫。

劉花站起身,走到門口,撩開簾子往外看。馮家堡的雪地裡,紅燈籠的光暈一圈圈漾開,把春聯上的“家國同歡”四個字照得格外清楚。遠處的篝火旁,戰友們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像一群並肩而立的樹,根緊緊紮在這片土地裡。

她想起賀峻霖醉裡念叨的“滿山的花”,想起臨走時崆峒山頂那抹淡淡的緋紅,想起李玲玲塞給她的烙餅、劉沐暖的棗酒、劉平貴的望遠鏡……還有此刻馮家堡的雪、戰友的笑、鍋裡的白菜粉條。

這些細碎的、溫暖的片段,像雪地裡的光,一點點攢起來,就成了照亮前路的火把。

屋裡,劉雙喜的旱煙又“吧嗒吧嗒”抽了起來,馮偉在喊“該吃菜了”,劉誌剛的笑聲洪亮得能穿透雪幕。劉花轉身回到炕邊,給賀峻霖掖了掖被角,心裡輕輕說:等你醒了,咱們一起等春天——等馮家堡的雪化了,等地裡的麥子綠了,等勝利的消息來了,就回崆峒山去,看滿山的花。

窗外的雪還在下,落在馮家堡的春聯上,落在戰士們的營房上,落在每個人的心上。這雪厚得很,像一床棉被,蓋著土地,也蓋著希望。劉花知道,等開春雪化了,這土地裡長出來的,不隻是莊稼,還有他們用熱血和約定澆灌的明天。

而馮家堡的這個正月初四,會像崆峒山的雪一樣,記得這夜的酒,這夜的笑,記得一群人圍著粗瓷碗,在寒風裡,把日子過成了炭火的模樣——燒得旺,暖得久,盼著來年,滿山坡的花都開得熱熱鬨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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