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鬆溝的窯洞外,炊煙剛起,劉誌剛、吳星輝和賀峻霖卻圍著一張攤開的羊皮地圖,眉頭都擰成了疙瘩。窯洞內壁上還沾著泥土,角落裡堆著剛搬進來的糧食袋,鄉親們在隔壁窯洞裡的低語聲隱約傳來,更襯得這屋的討論氣氛緊繃。
“我還是覺得,就在黑鬆溝設伏穩妥。”吳星輝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圖上“黑鬆溝”的位置,指節泛白,“咱們熟門熟路,溝裡岔路多,藏人方便,就算陳珪璋帶大炮來,也施展不開。”
劉誌剛卻搖了搖頭,俯身用炭筆在地圖上畫了道弧線:“老吳,你想過沒有?黑鬆溝是咱們的落腳點,鄉親們剛安頓下來,要是在這兒打,炮彈不長眼,萬一傷了鄉親們怎麼辦?而且陳珪璋吃了馮家堡的虧,肯定帶著人往死裡衝,咱們得把戰場往外引,不能把火引到自己家門口。”
兩人各執一詞,賀峻霖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左臂的傷口還裹著繃帶,卻沒影響他盯著地圖思考。他看了眼窗外,張建虎正領著幾個戰士檢查窯洞的門窗,便朝外麵喊了聲:“建虎,你進來一下,有事兒跟你商量。”
張建虎推門進來,身上還帶著山霧的潮氣,見三人盯著地圖,便湊了過去:“隊長,你們是在琢磨怎麼收拾陳珪璋?”
“對,”賀峻霖指著地圖,“老吳想在黑鬆溝打,老劉覺得不妥,你常在這一帶巡查,熟悉地形,你說說,哪兒設伏最合適?”
張建虎扶了扶眼鏡,手指在地圖上慢慢滑動,從黑鬆溝往南移了半寸,停在一個標著“仙人峽”的地方:“要是我選,就選這兒。你們看,從馮家堡往黑鬆溝來,隻有這一條路能走——兩邊是懸崖,中間就一條丈把寬的土路,進了峽就像進了嗓子眼,想掉頭都難。”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陳珪璋昨晚在馮家堡炸了大半夜,炮彈肯定耗了不少;又連夜追了幾十裡山路,弟兄們早就人困馬乏,現在正是最累的時候。咱們在仙人峽等著,正好以逸待勞。”
吳星輝眯著眼看了會兒地圖,又抬頭看向張建虎:“這峽口確實窄,但陳珪璋帶了兩門大炮,要是他把炮架在峽外,往裡麵轟怎麼辦?”
“這就需要咱們提前做準備了。”賀峻霖接過話頭,手指順著仙人峽的後路畫了道線,“我想讓馮棟和馮虎帶一隊人,提前去峽尾的山道上挖三道深溝,溝上用枯枝和浮土蓋著,看著跟平常路一樣。陳珪璋的大炮得靠騾馬拖,隻要他們的炮車陷進溝裡,就成了廢鐵,隻能眼睜睜看著咱們打。”
劉誌剛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這個主意好!另外,咱們還得把人手分三分——你和老吳各帶一隊,守在峽的東西兩側山梁上,等陳珪璋的人進了峽,就往下扔滾石,先把前後路堵死;馮棟他們守在峽尾,防止有人往後跑。這樣一來,陳珪璋的人就成了甕裡的鱉,想跑都跑不了!”
吳星輝也點了點頭,之前的顧慮散了大半:“這麼一說,仙人峽確實比黑鬆溝合適。既離鄉親們遠,又能把陳珪璋的優勢掐住,還能借著地形藏住咱們的人,一舉三得。”
張建虎又湊上前,指著地圖上仙人峽西側的一個小山洞:“還有這兒,峽壁上有個隱蔽的山洞,能藏兩三個人,到時候讓兩個槍法準的弟兄守在裡麵,盯著陳珪璋的指揮部,隻要他敢冒頭,就給他來一槍,先亂了他的陣腳。”
賀峻霖把炭筆遞給張建虎:“你把這些都標在地圖上,咱們再清點一下人手和彈藥。老吳,你這邊有多少能打仗的弟兄?”
“算上我,一共一百二十個。”吳星輝答道,“之前從地主家繳了二十支步槍,還有兩箱手榴彈,彈藥還算充足。”
“我們這邊有八十個戰士,三十支步槍,還有從馬三那兒繳的一門小炮。”劉誌剛補充道,“加起來兩百人,對付陳珪璋的三百人,雖然人數少點,但咱們占著地形優勢,肯定能打贏。”
幾人又圍著地圖商量了半個時辰,把每個環節都敲定:誰帶多少人守山梁,誰負責挖溝,誰管信號槍,連傷員往哪兒送、彈藥怎麼補給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等最後一筆畫在地圖上,吳星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就這麼定了!我這就去叫弟兄們準備,天黑之前,必須把所有埋伏的地方都查一遍!”
劉誌剛也站起身,目光掃過地圖上的仙人峽,語氣堅定:“這次一定要讓陳珪璋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走,咱們也去幫鄉親們收拾收拾,讓他們安心等著咱們的好消息。”
窯洞外,陽光穿過樹梢灑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光影。張建虎正拿著標好的地圖,跟幾個戰士交代著什麼;遠處傳來鄉親們的說話聲,還有孩子們的笑聲。賀峻霖看著這一幕,握緊了手裡的步槍——為了這些鄉親,為了守住黑鬆溝,這次的仙人峽伏擊,隻能勝,不能敗。
喜歡旱魃:隴塬骸骨三百萬請大家收藏:()旱魃:隴塬骸骨三百萬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