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新輝和狗娃在蒿店外圍偵察的時候,黑鬆溝裡也沒閒著。曬穀場上,王世天正帶著十幾個年輕後生練隊列,“一二一”的口號聲在田埂間回蕩。後生們大多是逃難來的,手上還帶著種地的繭子,握槍的時候卻格外用力。“槍托要抵緊肩膀,不然開槍的時候會震得疼。”王世天手把手教他們瞄準,眼睛盯著靶心——那是用麥稈捆的草人,上麵畫著個黑圈。
“王叔,要是真遇上國民黨的人,咱們能行嗎?”有個叫穆斌的後生小聲問,他剛滿十六歲,臉上還帶著稚氣。王世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練這些,不是為了跟他們硬拚,是為了守住村裡,彆讓他們發現咱們策應的事。”他說著,從腰裡掏出個子彈袋,裡麵裝著十幾發子彈——是之前從國民黨潰兵手裡繳的,一直省著用。“每顆子彈都得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費。”
村西頭的院子裡,劉花正帶著幾個婦女烙餅。大鐵鍋裡的油已經熱了,麵團在劉花手裡揉得光滑,擀成圓餅放進鍋裡,“滋啦”一聲響,麥香瞬間飄滿了院子。“再烙五十張,就能湊夠策應的人帶的量了。”劉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拿起塊麵團,“你們家裡要是有多餘的麵,也拿來湊湊,多準備點總是好的。”
旁邊的竹席上,攤著曬得半乾的草藥。陳靜正蹲在那兒把草藥分類捆成束,柴胡、薄荷、止血草……每一束都用麻繩捆得整整齊齊,放進旁邊的布包裡。“止血草要多捆點,萬一有同誌受傷,能救急。”她一邊捆,一邊跟旁邊的婦女說,“你們要是去後山采野菜,看見這種長著鋸齒葉的草,就多采點回來,曬透了能止血。”
賀峻霖每天都會去各家轉一圈,看看物資籌備的情況。走到劉花的院子,他拿起張剛烙好的餅咬了口,麥香裡帶著點鹹,是劉花特意加了鹽。“這餅扛餓,帶在路上能放好幾天。”他點點頭,又走到陳靜身邊,看了看布包裡的草藥,“都分類好了?”
“嗯,止血的放一個包,消炎的放一個包,到時候給策應的人分著帶。”陳靜說著,拿起一束止血草,“這種草敷在傷口上,比布條管用,就是得嚼爛了,有點苦。”
賀峻霖接過止血草看了看,又放回布包:“辛苦你了,陳靜。咱們做這些,都是為了能讓蒿店的同誌平安回來。”他說著,望向山口的方向——吳新輝和狗娃已經走了四天,還沒消息傳回來,他心裡總有些懸著。
這天夜裡,賀峻霖正坐在煤油燈前整理彈藥,忽然聽見院門外有動靜。他趕緊吹滅燈,摸起靠在牆角的槍。“賀大哥,是我。”門外傳來個熟悉的聲音——是王世天派去跟吳新輝接頭的小戰士。
賀峻霖趕緊開門,小戰士喘著氣,從懷裡掏出個小紙條:“吳叔讓我回來報信,說蒿店的情況摸清楚了,他們明天就回黑鬆溝。”賀峻霖接過紙條,就著月光看——上麵隻寫了“情況明,明日歸”五個字,卻讓他懸著的心落了地。“好,你先去歇著,明天咱們等吳叔回來,就商量策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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