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隨著密法的傳承,他腦海深處倏然浮現出一副詭異的畫麵——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是從時間儘頭蔓延而來,吞噬了一切光。
在那幽深的黑影之中,隱約有一片破碎的大地輪廓浮現,天地蒼茫、沉默如墓。
忽而,一尊龐然巨物緩緩自黑暗中顯出輪廓,模糊難辨,卻能直覺感受到其壓迫天地的體量。它立於大陸中央,影影綽綽間,那塊大陸……竟與蒼茫大陸的輪廓極為相似。
四周,無數光芒璀璨的身影如流星般從天而降,那是仙人。
他們結陣而來,揮劍祭術,宛若末世征伐。
而那魔影,隻是緩緩抬手,一掌接一掌,竟將仙人們連同天地靈光一並抓入口中,吞噬殆儘,仿佛是在清掃一場無聲的殘渣。
這一幕轉瞬即逝,卻在陸離心中激起重重波瀾。
下一刻,一道古樸滄桑的經文,在黑暗中浮現,如金文篆刻般徐徐展開,古老晦澀,難辨真意,卻仿佛蘊藏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真相。
陸離眼中神光微斂,心跳卻莫名加快。
那詭異畫麵浮現的瞬間,仿佛撕開了他心中某處原本穩固的縫隙。
那究竟是詭骨深處殘存的記憶?還是秋月口中所謂“造化”的一部分?
他沉默片刻,意識到所謂的傳承,未必全然是福澤,也許更是一條通向深淵的路。
黑暗與巨影的殘影猶在腦海回旋,令人悸動難安。
畫麵隻短短幾息,卻如烙印般深刻。
陸離尚未從那股心悸中完全回過神來,秋月的聲音已幽幽響起:
“你看到了什麼?”
陸離微微一頓,眉頭輕蹙,“……一個巨人。”
“什麼樣的巨人?”秋月語氣中帶著罕見的凝重,顯然,她從未見過那畫麵。
陸離眸中光芒閃爍,沒有立刻作答。
他忽然意識到:這畫麵並非秋月所見。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身為詭骨的真正主人,才引發了與此術之間某種共鳴。這份異象……來自詭骨,而非秋月。
若真如此,那麼秋月未必知曉這背後的秘密。
念至此,陸離心中已有定計,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
“隻是些許幻覺罷了。”
秋月沉默片刻,似有所察,卻未再追問。
陸離則已將那“黃泉養脈大法”銘刻心底,雖然他依舊無法全然相信這術法真的“無副作用”,但毫無疑問,這也是一個可以逆天改命的機會。
不過此刻並不是參悟的時機。
陸離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在案上那柄已歸於寂靜的飛劍。
當下之急,是儘快將寒月徹底煉化。
然後——悄然離城,返回幻仙門。
此地雖禁戰,但城外可沒有人保他平安。
……
一夜過去,陸離坐於榻前,眼神清澈而淩厲。
寒月劍靜靜橫在膝上,劍身微寒,隱有光芒在劍鋒遊走,如月下寒霜,不聲不響,卻讓人心中生寒。
這一夜,他未曾合眼,耗儘靈力與心神,終於將此劍徹底煉化。
雖說此劍已殘,靈性受損,但其根基猶在,遠非尋常中品靈器可比。尤其那種天然辟火辟寒的特性,使得陸離的殺伐手段,隱隱上了一個層次。
然而劍雖入手,煩擾卻未曾遠離。
他緩緩收起寒月,神識一掃,便察覺到那幾股若隱若現的氣息仍遊弋在客棧周圍,似有若無,卻從未真正離開。
“真是如蝕骨之蛆……”陸離眉頭輕蹙,眼中露出幾分厭煩。
這些人,顯然是盯上他競得殘器後的身家。青梧集雖禁戰於內,但隻要他一出城,極可能便會引來埋伏。
可留也留不得太久——
宗門小比隻剩十餘日,他若誤了期限,不但將錯過升遷內門的良機,甚至會因靈米新一季栽種耽誤而被責罰,影響日後資源分配。
權衡再三,陸離緩緩取出那枚“太元斂息術”的玉簡,神識探入其中,開始仔細研讀。
若此術真如描述般可徹底收斂氣息,或許便是脫身的契機。
他正參悟入神,忽然,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是小二試探的聲音:
“客官,有位貴人求見。”
陸離神色頓時一冷,沉聲回道:“不見。”
門外小二卻似早料到,聲音猶豫地補了一句:“來的是……青梧集琉璃仙子。”
陸離眉頭陡然一皺。
琉璃仙子?
他自然記得此人,正是昨夜主持拍賣的女子,青梧集城主之女,背後乃是結丹大修坐鎮的強橫勢力。
她為何而來?為了一柄殘劍?不至於。
以她的身份,那殘劍雖特殊,尚不至於親自登門。
陸離心頭微沉。
他住在此地,若琉璃真要查,恐怕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鎖定;而她此時來訪,究竟是何目的?
一時之間,他想不透這位“琉璃仙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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