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更多的身影踏上戰舟,氣息驟然一變。
那些平日難得一見的築基長老們,接連現身。每一脈至少有數人之多,甚至有閉關多年、傳言已坐死關的長老,也被喚出洞府,齊齊登舟。
澎湃的靈壓壓在空中,哪怕夏蒂也收斂了幾分氣息,不再顯露那種目中無人的孤傲鋒芒。至於周圍的凝氣弟子,更是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陸離目光一掃,很快認出第六脈的鳴璐長老。
這位被夏蒂和月心慈稱為“老妖婆”的女修,看上去麵相慈祥,須發皆白,眼角帶笑,仿佛一位鄰家的和藹長輩。
但陸離心底清楚,這位築基修士的手段與脾性,都與表麵形象毫無關係。
陸離沒讓視線停留太久,轉而朝著第九脈方向看去。
那是接引過他的築基長老,陰無情。陰無情目光掃過戰舟,看到陸離,神色一如往常,隻是微微頷首示意。
陸離隔著人群,恭敬還禮。
隨即,一陣更令人窒息的波動席卷戰舟。
幾道虛幻的光影緩緩浮現,立於半空,不帶半點聲息。下一刻,戰舟上無論築基還是凝氣,全都齊齊躬身,單膝跪下,齊聲恭敬呼道:
“恭迎太上長老!”
戰舟下方,竊竊私語聲壓低到極致,“第一脈的太上長老,玄冥真人……連他都出關了。”
“第四脈的太上長老,羅嵩古君,也現身了。”
“還有第三脈的屍仙真人,風不淩。”
這些名字,在煉血宗內外,足以讓無數人噤聲。哪怕隻是神念顯化,也能讓人感受到壓迫到極致的存在感。
就在此時,玄冥真人身側的金色身影,吸引了陸離的注意。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目清秀,氣質卻冷冷的。
他身上的衣袍,與所有弟子都不同。
不是尋常赤袍,也不是陸離這等候補真傳才有的金紋赤袍,而是一襲深金長袍,織滿複雜法紋,貴不可當。
這是煉血宗真正的“親傳弟子”。
少年靜靜站在玄冥真人身邊,神色平淡,眼神裡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世間一切都難以引起他的興趣。
哪怕途經築基長老,也總能引來對方的一瞥,眉宇間甚至帶著幾分無意識的敬意。
陸離注視片刻,心底微微一沉。
在煉血宗,真正能橫行無忌的,從來不是魏青這種仗著長老血脈的嫡孫,而是這種被結丹大能親自收為門徒的存在。
他的修為看似並不算高,僅凝氣八層巔峰,但若真以那十五六歲的年紀衡量,這幾乎和幻仙門的天骨石荒那一流天驕相差無幾了。
這樣的年紀……代表他也許隻修煉了數年,就追上了大部分凝氣的頂尖弟子。
這,才是煉血宗的真正年輕底蘊之一。
陸離隻是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沒再多看。
心中卻浮起些許好奇與警覺:
第六脈的結丹長老至今未現,風不淩曾提過她閉關多年,不知此次會不會現身。
功法閣裡那個昏睡的神秘少年,又是什麼身份?光憑一言,便能提點出“造化魔功”和“修滅爐鼎印”的關聯,至少也是結丹,甚至更高層次的存在。
看守真傳閣的那位老者,如今也沒在築基長老的行列裡出現。
這一切,都在提醒他,眼前展露的,不過是煉血宗真正底蘊的一角。
那些不願顯露的結丹,或藏在戰舟暗處,或留守宗門深處,未必能被弟子察覺。
眾弟子本以為還會有更多結丹真人現身,戰舟才會啟程。
然而,在那三位結丹大能落座之後,天穹巨掌忽然微微一顫。
下一息,轟然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