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所照,逐漸退卻。太陽落山處的山腳最是寒冷,隨著天色逐漸沉暗,城隍廟裡一陣陣冷風海水般灌來。
廟裡,剩下兩個人,瑟瑟發抖。
宋若昭去揭下那位雕塑掛著的朱紅披衣,“閻王爺,雖然未在地府相見,不過在這城隍廟中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今夜困在這裡,隻怕還有同居的緣分,您的披風為我禦寒,就當見麵禮了。”
“我不嫌棄——”她抖了抖多年積的灰塵,用得十分順手。
那座閻王爺豹眼獅鼻,一動不動,想來也是有些無語的。
宋若昭歎了一口氣,人情世故必不可少,遂取出那枚梨木琢磨的木馬來孝敬,“好馬堪配您俊采星馳,不妨拿去地府裡騎騎,望您笑納!”
摸魚兒頓從袖子裡遁了出來,蝦鉗搶過木馬,小雞啄米一般瘋狂啃咬著那塊木馬。
宋若昭隻覺得它是搗亂,提起她那兩根鮮紅的蝦須,“外麵野蟲子多,你自己覓食去。舉頭三尺有神明,要是閻王爺捉了你去我可不管。”
摸魚兒搖身隱去,鑽了空子持續鉗著木馬不放,氣勢充沛,勢必要從裡麵捉出一隻肥蟲。
隨它而去,宋若昭便不再管轄,看見淺春交代的藥爐中還剩著最後一吊藥。
心想著那藥的歸處總是被咳出來,真是無端浪費了她的絕世獨有的心頭血。
若是俱思服不醒,隻怕自己的血虧一波。
想到一處妙計,她忽然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直到那廝被疼醒為止。
他恍恍惚惚:“我的手心怎麼了?”
“你手癢唄。”
越發覺得冷了,宋若昭杏眼一縮,左右肩一齊震動,連打了三四個噴嚏,空氣像被撕碎的帛布......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再熟悉不過又來者不善的血液才她身體中流出——
在柔軟的布料似乎生出了一朵細膩的花朵。
算了算日子,確實一個周期過去了!
她的腹部一陣陣被刺穿般的劇痛刺來——
極力忍住了一聲“哎呦”。
摸魚兒:“你大姨媽來啦!”
“哎呦——”
稻草鋪成的榻上,俱思服揉著腹部,痛得快要打滾,不由得懷疑人生,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的疼痛。
摸魚兒:“他也來大姨媽了?”
宋若昭:“......”
原本她是不痛的,隻是今天受了寒涼,加之在她看不見的視線裡,大量的心頭血涓涓流出,自然是比不得當初的。
彆樣堅定的思緒從那雙杏眸裡溢出來,連帶著腳步也是如此堅定。她緩緩過去握住俱思服的手,“緣分如此可怕,以後我們便是生死相隨了。”
“?”
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神無可抗拒,往日那些柔情顧憐他的話,從未有人如此待他。
幾乎要動搖了俱思服殺她的決心。
他咬了咬唇角,梨渦若隱若現,“我還是會殺了你的,縱使你對我有情,我亦不是兒女情長之人。”
“??”宋若昭立馬甩開他的雙手,驚奇地睜圓了雙眼。
如此不便含蓄,她直言不諱:“咱們痛感相通了,情分嘛沒有,但是夫妻的名義總歸是在的,你照顧好我,也算是善待你自己了。”
俱思服如臨仙境,雲裡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