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黃瀾煞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殿宇中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如何才能……得到‘那東西’的力量?”
心神中,那來自九幽深處的沙啞聲音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輕笑。
“很簡單……也很艱難。”聲音緩慢地回應,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腐蝕心誌的陰冷,“放開你的心神,接納我的印記。你會瞬間達到合體期修為,但我這個傳承最為關鍵的部分是,天地萬物皆棄,而天地萬物皆可殺。”
“每當你得到我的傳承一部分好處,實力每增長一分,你就必須去殺,或者是獻祭你自身的靈魂的一部分。”
“畢竟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這種天大好處卻不付出相應代價的事情!”
黃瀾煞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至親?她早已沒有至親。血脈?黃家莊早已化作焦土。靈魂……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
“你這傳承保真嗎?”她咬牙問道,聲音繃得緊緊的。
“嗬嗬嗬……作為上古時代活下來的魔頭,我有必要騙你一個區區幾百年的小丫頭嗎,再說了你不想去獻祭你的靈魂,就去殺彆人吧!”
“你身邊……不是正好有一個合適的嗎?那個總喜歡窺探你,對你抱有不該有幻想的紫發小丫頭……她的元神,散發著令人垂涎的純淨氣息呢。”
紫涵?!
黃瀾煞的心臟猛地一縮。那個總是笑嘻嘻、看似沒心沒肺,卻偶爾會用複雜眼神看著趙心塵,也偶爾會對自己流露出微妙善意的魔龍使?
“不……”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即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冷聲道:“換一個。她……是趙心塵看重的人,動了她,會立刻引起懷疑。”
“哦?”九幽的聲音拖長了調子,帶著玩味,“這麼快就開始權衡利弊,考慮後果了?看來你的恨意,也並非那麼純粹和不計代價嘛……也罷,那就尋一個與你無甚瓜葛、但元神純淨的修士吧。記住,時間不多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聲音逐漸淡去,那血繪的符文也徹底隱沒在玄鐵壁磚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殿內重歸死寂。
黃瀾煞獨自站著,手心全是冷汗。九幽的低語如同毒藤,纏繞著她的心神。祭品……紫涵的模樣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迅速將這個念頭狠狠壓下。
她恨趙心塵,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但這恨意是她一個人的戰爭,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誰都可以死,她不行,紫涵不行,自從踏入魔道第一天以來她就說過為了報仇什麼都可以犧牲,隻要能報仇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可以的,可是,紫涵,那個像極了自己早亡的妹妹的小女孩,那個入魔道以來自己感覺的第一道溫暖,第一縷光。
如果,為了報仇連她都殺了.....
不,她不能踏出那一步。
自己是很想報仇,日夜都想,但是,自己絕對不想像那個魔頭一樣。
一旦踏出,即便最終報了仇,她也就不再是黃妙妙了。
可是……純淨的元神,還要與自己無甚瓜葛,該去何處尋找?時間……趙心塵今日的舉動,無疑是在逼迫她,她必須更快,更快地獲得力量!
就在她心緒紛亂如麻之際,殿外忽然傳來細微的動靜。
黃瀾煞瞬間警覺,所有情緒被強行壓下,恢複了那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樣。
她揮手將短戟收起,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軟甲。
“誰?”她冷聲問道。
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露出一張嬌俏靈動的臉蛋,紫色的長發如同流淌的星河——正是紫涵。
她眨著一雙大眼睛,探頭探腦地往裡看,臉上帶著慣有的、沒心沒肺的笑容:“三姐姐?你沒事吧?我剛才好像感覺到你這邊有點不對勁的靈力波動……”
黃瀾煞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她怎麼會來?她察覺到了什麼?是九幽的氣息,還是自己方才情緒失控的波動?
“我沒事。”黃瀾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隻是在修煉時岔了氣,已經調整好了。”
紫涵歪著頭,打量了她幾眼,那雙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探究。但她很快又笑了起來,蹦蹦跳跳地走進來:“沒事就好啦!嚇我一跳!對了,三姐姐,你看到心塵哥哥了嗎?他剛才好像來你這邊了?沒打起來吧?”
她語氣輕鬆,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但黃瀾煞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