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叫我來有何事?”周唯癱坐在周恒對麵,無聊地甩著腰間的玉佩問道。
周恒早就習慣了他沒大沒小的樣子,對此一笑了之,頭也不抬地說:“京中與你同齡的貴族子弟早就開始議親了,現下父皇和母妃外出遊曆顧不上,我可不能不管。”
周唯坐直身子,難以置信地說:“皇兄,我才剛及冠,你急什麼?”
“我若現在不急,等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都被許配出去,看你急不急。”
周恒從不開玩笑,能告訴他想必是已經打定主意了,周唯顧不上那麼多,騰一下站起來,繞過桌案,站在周恒身邊說:“那就讓她們許配出去啊,我不娶!”
“你還能一輩子不娶啊?”周恒抬頭與他對視,認真道,“你這功績家產齊備,可不就差個當家主母了?早些定下來也早些讓你收收心,彆整天遊來逛去像個混世魔王,你自小聰慧,大可有一番作為,莫要虛度光陰,你……”
眼看周恒又開始教育他,周唯捂著耳朵跑去一邊的榻上,蠻不講理道:“要娶你娶,我不娶!”
周恒無奈笑出聲:“你也不問問是誰就如此這般,萬一你偏生就喜歡上人家了呢?”
“不可能!”
此時總管太監呈上幾幅肖像畫,一一擺在周唯麵前,說:“殿下不妨看看,這都是大周頗具美名的女子,形貌昳麗,德才兼備,宜室宜家,您納個側妃也是好的。”
周唯無奈,坐起來目光呆滯地在幾幅畫之間逡巡,歎口氣道:“皇兄屬意誰家姑娘啊?”
“王相嫡長孫女,江南蘇家嫡長女,兵部尚書獨女。”
周唯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一時捉摸不透周恒是真心為他打算還是在試探他,讓他與丞相和兵部結親,當真不怕他生出異心,犯上作亂嗎?
“皇兄,”周唯懶散地躺回去,嘟囔著,“王傳辛三朝元老,蘇家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兵部尚書寵女人儘皆知,這麼好的家世,你收進宮裡不好嗎?何必硬塞給我?”
周恒的目光暗了暗,頓時火冒三丈,他選的這些女子個頂個出挑,周唯是一個都不要,若他喜好男風也無不可,可非要跟個不受待見的落魄質子鬼混,這怎麼能行?憑什麼他求而不得的人會被那麼一個小崽子收入囊中,絕對不行!
“你當真一個都不要?”周恒再次問道。
“不要。”周唯很堅定,這幾個姑娘的背景雄厚,他一個都惹不起,還不如躲遠點。
兩人對視許久,最終還是周恒率先敗下陣來,垂著眼眸深呼吸兩下,也不知是在平複何種情緒,隻是淡淡道:“女子不要,男子呢?”
周唯狐疑,心想,我這是通過考驗了?還是他打算再試探我?彆一會兒整個將門侯府的嫡子來,那我可就真成大周第一禍害了!
眼看周唯猶豫許久,周恒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理,隻是腦中瘋狂縈繞著一句話:如此喜愛男子,不如搬來鳳辭宮住,難道朕還比不上外頭那些個野男人?
“皇兄……”周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我是不是又給你惹禍了?你作何非要給我找個伴兒啊?”
這回答是周恒沒想到的,他先是一愣,看著周唯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的樣子,突然有些心疼,明明是自己存著那齷齪心思,還無法自控地醋意大發。他不過是頑劣些,於情愛上遲鈍些,自己又何必非逼著他說出個所以然,真是太卑劣了。
“我怕你錯過良緣,”周恒將那股背德的愛意重新按回去,起身走到周唯身邊,抬手摸摸他的腦袋,笑到,“等你何時想娶妻了再說吧,我的唯兒心性純良,總會有好姑娘的。”
今天的周恒詭異得可怕,所以周唯不敢把話說太死,隻能半真半假地說:“萬一是翩翩君子也說不準呢?”
看著周唯眼中單純無害的笑意,周恒隻覺得心如刀割,但這終究隻能是他一個人的痛,所以他點點頭,一如既往地寵溺道:“喜歡誰就告訴皇兄,皇兄給你做主。”
“無論什麼,隻要你喜歡,”周恒深深地看著麵前毫不知情的人,重複道,“皇兄都給。”
“謝皇兄。”
周唯回到王府已經是深夜了,他還是想不通今天周恒突然來這麼一下究竟為何,無奈他隻能選擇裝糊塗,凡事想那麼清楚多累得慌。
“本王來……”
剛推開門周唯就看到一個抱著書本趴在床邊睡得正香的小家夥,紅撲撲的小臉,從衣擺下方伸出來的一截細白的小腿,還有衣袍遮掩下圓潤飽滿地屁股,以及那流暢的腰線……看得周唯忍不住春心蕩漾,許是被周恒說得春心萌動了,怎麼突然看這個小崽子順眼許多?
此時被周唯的動靜鬨醒的人正呆呆的看著他,睡眼朦朧,似乎還在醒盹兒,過了好久他才帶著濃重的鼻音說:“王爺,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周唯的一顆心狂跳不止,細細品味這句話,就像他新婚的妻子在等他回家一般,讓人心裡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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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讓你看書就打瞌睡,”周唯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副嚴師模樣走過去,拿起兵書,道,“看了多少?有何處不解?”
赫連臨淵眼神躲閃,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囁嚅道:“沒看懂……”
這話聽的周唯想笑,兵書一向晦澀難懂,當年都是周旻抱著一字一句念給他聽,掰開揉碎細嚼慢咽,若是真能讓這個字都不識多少的小狼崽子看明白,那他可當真是不世出的天才。
“過來,我教你。”
赫連臨淵起身跟過去,可沒走兩步就腿一軟跪在地上。
“你怎麼了?”
“無事……”赫連臨淵企圖再站起來,可腿根本使不上勁,鑽心的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忍不住悶哼一聲,“呃嗯……”
周唯走過去把人抱回床上,就著沈清瑤教他的一些醫術皮毛,摸了摸赫連臨淵顫抖不停的腿。
“你……”周唯錯愕道,“你的腿有舊傷?”
“以前是受過傷,”赫連臨淵道,“不過痊愈了,沒什麼大礙。”
周唯沉聲道:“膝蓋骨都錯位了還痊愈?腿疼多久了?本王讓你紮馬步的時候怎麼不說?”
赫連臨淵沉默不語,周唯無奈起身往外走去。
“王爺,”赫連臨淵以為他要丟下自己,忙拽住他的袖子說,“這傷歇歇就好,你答應過教我功夫的,我可以。”
“你可以個頭,除非你想以後當個半癱……”周唯氣的不知還說什麼,“撒手!本王給你找大夫去,生病了還鬨,你這孩子一點都不乖。”
赫連臨淵鬆開手放周唯離開,原來他是要去請大夫,並不是想放棄自己,可他的腿若不能完全康複,周唯又怎會留個半癱在身邊?
當晚大夫來瞧了瞧,說:“這也不是棘手的病症,隻需將錯位的骨頭複位即可。”
“那你等什麼?複位啊。”
“這……”大夫看看周唯,又看看赫連臨淵,有些為難地說,“舊傷長好了,現在強行複位隻怕是堪比刮骨療毒啊。”
周唯有些猶豫,這小崽子才十五歲,也不知怕不怕疼,萬一疼壞了……
“無妨,您動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