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不見蘇未聞的表情,單從聲音就能感受到蘇未聞的絕望和怨恨。
“蘇家隻要丞相仕途坦蕩,剩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棋子,有用的送出去,沒用的就丟在一邊,”說著蘇未聞冷笑一聲,抱著自己的胳膊又緊了緊,“而像我這樣的,自然是殺了更省心。”
眼前的蘇未聞讓周唯有些陌生,但莫名又覺得這樣的人才比較真實,他似乎明白了蘇未聞之前的隱瞞,畢竟找到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不容易,況且他被發現的代價可是自己的一條命,隻是,要殺他的又是誰?
“你之前說殺你的人很多,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阿奇告訴我之前追殺我的那幾波人似乎不是同一個人的手下。”
“阿奇?”周唯疑惑,“是剛才救你的那個人?你的朋友?”
說到這兒蘇未聞又很久不吭聲,過了許久才哽咽著說:“他會不會死啊?那支箭從他的胸口穿過……”
周唯說不出安慰的話,隻好默不作聲地拍了拍蘇未聞的肩膀,沒想到這小崽子竟然無所顧忌地靠了上來。他額頭頂著周唯的肩膀,雙手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說:“還有婆婆,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或許是受傷的人比較脆弱,容易產生同情心,或許是山洞太小,比較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又或許是蘇未聞無依無靠實在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疼,總之,一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肅王殿下竟然動了惻隱之心,緩緩伸手搭在對方肩膀上,輕輕撫摸說:“明天我帶你回去找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周唯的觸碰讓蘇未聞渾身一僵,世人皆知肅王殿下是大周第一紈絝,王府中美女成群不說還經常宿在花街柳巷,連他手刃了帝國大將軍的親娘都阻止不了這個二世祖尋歡享樂的心。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浪蕩子的安撫卻讓蘇未聞十分安心,甚至有了一種赫連昭陽都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蘇未聞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些距離,輕聲道:“謝謝。”
“你隱瞞身份是怕我跟他們一樣,取你性命?”
“嗯,”蘇未聞沒什麼隱瞞,一股腦全告訴了周唯,“一開始是想救你,後來確定你不是他們派來殺我的,而且看起來武功還不錯,我就想把你留下來,萬一他們再追來,說不定你還能幫幫我們……”
“偌大的蘇府,除了個老婆子和行蹤成謎的小廝,真的就沒人照顧你了?”周唯還是無法理解,這小公子到底造了什麼孽,日子能淒慘成這樣?
蘇未聞沉默半晌後再次夾雜著哭聲開口:“路上遇到了劫匪,我的家仆為了保護我都死了,阿奇和青蓮帶著我逃出來,可青蓮也被他們……被他們……”
小公子泣不成聲,蹲在角落抱著胳膊嗚嗚咽咽,話說的斷斷續續,可周唯也算聽明白了,不禁歎了口氣,離蘇未聞又近了一些,拿出一個手帕遞過去,彆彆扭扭地說:“好了,你彆哭了。”
周唯就是這麼個毛病,吃軟不吃硬,遇上蘇未聞這種手無縛雞之力還身世淒慘的可憐人就會心軟的一塌糊塗,連帶著智商和防備心都會直線下降。華九他們知道周唯這個毛病,所以處處防備著,沒想到這次卻讓周唯栽了個大跟頭。
蘇未聞眉頭緊鎖,這手帕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感覺到了周唯的鬆懈,這時候隻要一刀就能徹底結束他七年來的夢魘,可赫連的計劃……他無奈的閉上眼,最終還是放棄了動手的心思。
第二天,陽光透過洞口的綠植投在蘇未聞臉上,他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居然靠在周唯的胸口睡了一夜,而對方也一直保持攬著他的姿勢……
蘇未聞冷冷的看著還在熟睡的人,等了好久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他滿心疑惑地靠近看了看,這才發現周唯麵色紅的不正常,呼吸也粗重許多,他扯開周唯的衣襟,果然是傷口裂開了,連帶著四周的皮膚都紅腫一片。
任務沒完成,所以還不能把周唯丟在這裡等死,於是蘇未聞架著比他高出大半頭的男人沿著昨晚來時的路往回走。
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二話不說就把劍架在了蘇未聞的脖子上。
這又是誰?還有完沒完了?
蘇未聞強忍著煩躁,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問:“你,你們是誰?”
那人示意身後的人從蘇未聞手中接過昏迷不醒的周唯,然後什麼也不說,便命人把蘇未聞五花大綁一起帶走了。
幾人來到一個莊子上,蘇未聞這才見到一個熟人,是昨晚跟周唯在一起的那個人,原來他還沒死,隻是胳膊纏著紗布,顯然也沒討到什麼便宜。
“這……”華三吊著一隻胳膊不方便,眼看周唯被抬回來,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你去接人怎麼把人搞成這樣了?”
華五黑著臉說:“你問我?昨晚你信誓旦旦說要去接,結果人呢?我還想問你是怎麼搞成這樣的?”
“你說隨後就到,然後呢?你到哪兒了?你認不清路就趁早彆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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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未聞在聽不下去兩人的爭吵,心想:這都是哪裡來的下屬?再吵下去你們主子就真的去見先帝了!
“他的傷口裂開了,需要重新包紮……”
華三這才注意到旁邊被五花大綁的人,愣了愣對華五說:“喂,你知道這是誰嗎就把人綁了?”
華五瞥了一眼蘇未聞依舊冷著臉道:“不知道,但形跡可疑,不帶回來難道要放了?”
華三翻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走上前解開繩子說:“辛苦蘇公子照顧我家主子了,多有得罪,請蘇公子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