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
蘇未聞逃似的跑到赫連昭陽在鹹安的落腳點,他不想再繼續這個可笑的計劃,如果赫連昭陽想要那份遺詔,大不了他拚了命去跟周唯對峙……
“赫連!”
蘇未聞揣著委屈和憤怒推門而入,入目的卻是正在床榻上顛鸞倒鳳的二人,隻是那男人看起來十分眼熟,不是赫連昭陽又是誰?
“阿鳶?”赫連昭陽猛的停下動作,顧不上遮掩一二,倉惶地從床上一步跨下來,拉住愣在門口的蘇未聞問,“你怎麼來了?”
蘇未聞上下打量了赫連昭陽一番,將他胸口的唇印和指甲劃過的紅痕牢牢印在眼中,什麼都沒說,一把推開對方跑了出去。
赫連昭陽也沒想到蘇未聞會突然出現,他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就要追出去,誰知那女人竟死死拽著他,柔若無骨的雙手勒著他的腰,嬌嗔道:“公子,不要走嘛,再陪陪奴家,奴家心口痛……”
“滾!”
赫連昭陽沒有猶豫地推開女人追了出去,將蘇未聞和一個素未謀麵的風塵女子擺在一起,他怎麼可能選擇後者?
許是為了適應蘇未聞此時的心情,外麵竟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混合著淚水從蘇未聞的臉上劃過,他漫無目的地在雨中前行,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鹹安城有這麼多戶人家,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
“阿鳶!”
蘇未聞的腳步頓住,雨水傾瀉而下,他卻站在雨中動也不動,背對著赫連昭陽說:“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背後突然貼上來一具暖烘烘的身體,是他無比熟悉和眷戀的懷抱,此時卻讓他覺得比冰冷的雨水還要刺骨。
“對不起。”
“我知道這是規矩,你不能永遠跟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你需要為赫連家族綿延後代,我都懂的……”
聽到這話赫連昭陽的心中像針紮一樣,他愛他,可這世間依舊有比情愛更重要的東西,無嗣便永無繼承王位的資格,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質疑蘇如洌的王儲之位。不僅如此,他多年的謀劃也會付之東流,為了他們能有安穩的未來,他不得不這樣做,當然,如果蘇未聞肯妥協……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蘇未聞突然彎腰,用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我是個怪物,也不可能為任何人生兒育女,你,也不可能!”
“我沒有這麼想……”心思被猜透的赫連昭陽有些心虛地解釋,“我隻是在想怎麼才能順理成章的繼承王位並且讓你少受一些委屈,我發誓,你會是我唯一的王後,我不可能再有彆人……”
“夠了,赫連,夠了!”蘇未聞搖搖頭,“你是想在繼承王位前就搞出來一個繼承人,這樣既能實現你對我的承諾,又能給祖宗一個交代……算我求你,你就讓我稀裡糊塗地活著,好不好?”
赫連昭陽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蘇未聞的胳膊又緊了緊。
蘇未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開始拚命的掙紮,終於在他掙脫了赫連昭陽的懷抱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彆過來,我真的隻想一個人待著。”
說罷沒等赫連昭陽回答便自顧自轉身離開,雨水似是有千斤重,幾乎壓垮了蘇未聞挺拔的脊梁,赫連昭陽從未見過如此狼狽又頹廢的蘇未聞,他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預感:蘇未聞,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蘇未聞一個人從深夜走到了黎明,又到天大亮,他打量著四周的景致,是個陌生的地方,不過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起來,對他而言哪裡有什麼熟悉的地方?左不過是從一個陌生的地方到另一個更陌生的地方,終其一生都在漂泊無依中度過,從不知歸屬和牽掛為何物。
走著走著他來到一條小河邊,水流緩慢,清澈見底。蘇未聞著魔似的伸出手去夠水中自己的倒影,就在即將接觸到的一瞬間,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噗通一聲重重摔了進去。
河本沒有多深,但蘇未聞從小在西域長大,後來又常年待在漠北,根本不會遊水。突如其來的墜落讓他慌亂地不停撲騰,沒想到越撲騰就越難以擺脫水流的桎梏。
蘇未聞逐漸失去力氣,他放棄似的攤開四肢,在心底暗暗道:就這樣結束也不錯,爭取下輩子投胎成個正常人,再也不要靠這皮囊和身體摻和進貴人們的角逐中……
突然水中傳來一陣波動,蘇未聞在即將失去意識時跌入一個懷抱,那人的臂彎是如此有力,讓他一時有些好奇,強撐著睜開眼抬頭看去,居然真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啊……”
話沒說完蘇未聞就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潤園的床上,侍女就候在一邊,見他醒來忙不迭跑出去回話:“王爺,蘇公子醒了!”
周唯趕忙推門進來,見蘇未聞已經自己坐了起來,臉上的擔心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慍怒。
“你這動不動就跳河尋死覓活的毛病是跟誰學的?本王再去晚一點你就成下遊的浮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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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聞一晚上又淋雨又落水,心力交瘁到根本沒有力氣爭辯什麼,隻能弱弱說一句:“我沒尋死。”
“不會遊水就離河海溪流遠一些,你能保證下次還會有人救你嗎?”
蘇未聞聽著周唯的數落腦中嗡嗡作響,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湧上心頭,他低著頭默不作聲,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顆打在周唯心上,讓他好不慌亂。
“本王沒說什麼,你怎麼又哭……”
周唯有些無措地走近兩步,蘇未聞卻往裡躲了躲,環抱自己小聲道:“我想一個人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