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受了驚嚇,宴席結束後紛紛逃命似的回了家,宮中一瞬間安靜下來。周唯帶著錯拉汝赤去了宮中最高的暖閣,錯拉汝赤畏寒,裹著厚厚的大氅捧著一碗水餃呼嚕呼嚕吃得專注,周唯就坐在一旁看著他,神情亦是認真,心想:我的阿鳶果然是萬裡挑一的,讓人怎麼都看不夠。
“為何一直盯著我?”錯拉汝赤將湯匙中的最後一個水餃遞到周唯嘴邊,笑了笑說,“分你一個。”
周唯就像昏君似的,扶著錯拉汝赤的手腕將那晶瑩剔透的冬至餃吞了進去。之後便趁機揩油般捉著錯拉汝赤的手腕來回摩挲,酥麻的癢意讓對方忍不住輕顫,不禁嬌嗔道:“我今夜可是要歇著的,你彆亂來。”
這話逗得周唯開懷大笑,將人攬進懷裡緊緊抱著,道:“不亂來,阿鳶今天累著了,是得好好歇著。”
錯拉汝赤嘴角掛著收不住的笑意,他在這宮中幾個月,人人對他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惹惱了周唯的愛寵被降罪,期間也有不少風言風語,玉清口中那個被腰斬的宮女就是其中典型,因此周唯才怒不可遏地發落了她。
後來錯拉汝赤仔細想了想,他無可依仗的家世,也沒有讓大周人心悅誠服的功績,他唯一的依靠隻有這個男人,肯為他逆天而行,做儘“荒唐事”的愛人……他終於還是活成了自己最抗拒的樣子——靠著一個男人,在深宮高牆中,錦衣玉食地度過餘生。
“阿唯,”錯拉汝赤把臉埋在周唯的肩上,小聲說,“你不能離開我。”
周唯安慰的摸了錯拉汝赤的腦袋,他的內斂與含蓄時常讓人忘了他不過是個還未及冠的少年人,哪怕裝的再成熟,內心終究還是缺乏安全感的。
“自然不會離開你,今日群臣可都能為我作證。”
“砰!”
事先安排好的焰火在夜空中炸開,錯拉汝赤靠在周唯肩上扭頭看去,比兩年前在肅西看到的還要美麗絢爛。他不由得抬頭在周唯下巴處輕啄一口,掛著狡黠的笑,道:“最心悅夫君。”
因著一句夫君,皇帝陛下徹底忘了自己說過的話,當夜回到鳳辭宮便遣散了所有宮人,按著錯拉汝赤好一通欺負,直至那手起刀落殺人如麻的皇後殿下眼角掛著淚嗚嗚咽咽哭起來才心滿意足地說:“夫人落淚的模樣,甚美。”
某日錯拉汝赤閒來無事帶著玉清和雯兒在禦花園閒逛,照舊去湖邊的暖亭中歇歇腳,卻在假山後與一女子相撞。
那女子行色匆匆,腹部隆起,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後麵,撞到人後頭也不抬地拔腿就想跑。
“站住!”
錯拉汝赤沒那麼軟的心腸,上前一步將人堵在半途中,問到:“你是何人?”
那女子聞言先是一愣,接著轉過身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錯拉汝赤的袖口,開口便道:“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蘇靜婉?”
“是我,”蘇靜婉慌張無措,拉著他匆匆道,“陛下軟禁了我,我沒有太多時間了,長話短說……這個孩子我不能留,他會要了我蘇家滿門的性命,包括我自己……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這蘇靜婉也是個可憐人,小時候見過幾次肅王殿下便芳心暗許,誰知最後被家裡逼迫著嫁給了周恒,靜妃的身份固然尊貴,可嫡女到妾室的轉變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起初周恒對她並不感興趣,兩人維持著互相利用的關係,誰知幾個月前周恒突然強要了她,還一碗一碗的給她灌坐胎藥,她本以為有個孩子能多一重保障,誰知周恒又將皇位給了周唯,那時她才明白自己是徹底被周恒利用了,憑蘇家這些年對周唯的所作所為,一旦這個孩子降生,她蘇家上下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私自墮胎在皇家也是大罪,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找周唯求情,期待他能給自己一個解脫,沒想到那人隻是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半晌,然後叫人將她軟禁至今。
她想過一屍兩命一了百了,可她不過二十二歲,正好的年紀,她真的不想死,所以錯拉汝赤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奈這深閨女子再一次押錯了寶,她沒想到錯拉汝赤比周唯的心更硬。
“來人,送靜太妃回宮休養,”錯拉汝赤麵色冷淡地看著麵前梨花帶雨的女人說,“請太醫為太妃仔細診脈,看看小皇子有無恙。”
“你……”蘇靜婉愣愣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太妃請回,還望珍重。”
然而他還沒走幾步,便聽蘇靜婉在後麵大喊道:“你殺了我弟弟,借他的身份接近陛下,幾次三番對陛下痛下殺手,當真以為這世上無人知曉這些事麼?”
錯拉汝赤猛的停住腳步,無奈搖搖頭,背對著蘇靜婉說:“你可真是……愚蠢至極。”
一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錯拉汝赤壓根沒放在心上,可沒多久他就意識到了謠言的可怕——說他是迦止國細作,企圖行刺皇帝。
若一個人這麼說也就罷了,這話一傳十十傳百,更甚者被小孩子編成童謠在坊間唱個不停,一時間他這異族皇後可算是聲名大噪,就差人人得而誅之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放肆!”周唯氣的在禦書房砸了好幾個硯台,怒道,“給朕查!查出是誰,然後給朕拔了他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