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拉汝赤到底還是沒喝到小廚房精心準備的鬆茸參雞湯,泡澡泡了快一個時辰,最後意識全無地被周唯裹著狐皮毯子抱出來。
玉清伺候錯拉汝赤時間不長,可該懂的都還懂得,見狀趕忙去拿了舒緩消腫的膏藥來,還拐彎抹角地說:“陛下,太醫院差人來問,殿下大病初愈,溫補的湯藥可有偏好?他們可以根據殿下的口味調整一二。”
周唯坐在床邊仔仔細細擦著錯拉汝赤潮濕的發尾,隻見他側身微微蜷縮,伸出手拽著周唯的衣角,模樣倒是乖巧,隻是今天被欺負狠了,眼睛哭的有些腫,嘴巴也比平時紅許多,平添一絲我見猶憐的感覺。
“朕知道了,”周唯怎麼聽不明白玉清的言下之意,“你好好照顧他,吩咐太醫院,補藥需味清甜。”
“是,奴婢明白。”
說罷周唯摸了摸錯拉汝赤粉紅的小臉準備起身離開,誰知衣角卻還是被死死攥著,熟睡中的人還皺了皺眉不滿地哼唧一聲,讓周唯安撫好半天才鬆開了手。
虞輕羽已經被華三帶人連夜從閩南青珺侯府接來了皇城,此時正在勤政殿候著,周唯麵色不善地走進來,沒有寒暄,開門見山道:“那個翡翠瓶,你有什麼想說的?”
許是沒想到周唯會是這個態度,虞輕羽臉上淺淺的笑意消失殆儘,同樣冷著臉說:“回陛下,沒有。”
見她如此周唯更是來氣,語氣不善地質問:“那翡翠瓶被人刻意裹了一層混有如歡粉的包漿,東西經由你手送到了他跟前,縱使你不知那裡麵混著臟東西,可這東西從何處來的該不會忘吧?”
虞輕羽垂著眼眸,靜靜地聽著周唯的質問,卻答非所問:“陛下疑心我?”
“朕在查事情的真相。”
虞輕羽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執著道:“他受傷,你心疼,所以來質問師姐,對嗎?”
周唯盯著虞輕羽沉默許久,就在虞輕羽以為周唯又會念著舊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卻聽麵前的人說:“朕不該質問你嗎?青珺侯一向不問政事,卻突然與閩地高官往來密切,不僅如此,海寇那兒你們都能插上一腳,如歡粉就是這麼來的吧?”
在虞輕羽震驚且透著一絲慌亂的眼神中,周唯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你們夫妻二人或許沒有動搖國本的念頭,可私交官員,接觸海寇,弄權斂財,樁樁件件,你們當真以為朕毫不知情?”
“陛下……”虞輕羽還在掙紮,“我不會害你。”
“你自然不會害朕,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周唯隱忍著怒氣,“青珺侯有世襲的爵位,家境殷實,家庭簡單,而且為人樸實,母親把你托付給他就是看中他對你情根深種,想你能當家做主,不必仰人鼻息吃那為人婦的苦,可你倒好,仗著青珺侯對你百依百順,斂財弄權樣樣不落,如今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竟還想弄瘋朕的皇後,你簡直放肆!”
當年青珺侯去肅西拜訪當地有名的畫師,在畫坊對同樣來賞畫的虞輕羽一見傾心,輾轉多方打探才知道這是肅王府裡太後帶在身邊當親女兒養的千金小姐。當朝太後身邊可不會隨便出現什麼人,虞輕羽是王府小姐,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就是那未來的肅王妃。
就在青珺侯黯然神傷之際,周唯突然跟個相貌俊俏的小公子出雙入對,一時間虞輕羽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笑她飛升的願望破滅,有人可憐她以後要守活寡,不少人等著看她笑話,卻隻有青珺侯不顧他人目光,一次又一次往肅王府跑。他的愛青澀卻虔誠,可就是無法打動虞輕羽,無奈之下他隻好回到閩地,不再叨擾。
後來周唯登基,不顧群臣阻攔立了男皇後,虞輕羽的最後一點希望破滅,心灰意冷下終於點頭答應了青珺侯的示愛,帶著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地嫁給了這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婚後她瘋了似的借著侯府夫人的名號為自己籌謀,等到清醒過來才發現早已鑄成大錯,於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錯拉汝赤一起帶走,讓周唯什麼都得不到。
“他才情樣貌俱佳,可那又與我有何關係!”虞輕羽突然上前兩步,激動道,“我為什麼嫁給他你不明白嗎?我淪為他人笑柄,被人指指點點,就算掛著一個郡主的名號又能如何?這皇城可還有我的容身之處?你還會像從前那般尊重我嗎?你會嗎!你心裡隻有他,眼裡隻看得見他,可還有哪怕一點點在乎過我這個師姐!”
“那婚事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沒人逼你。”
“是,你是沒逼我,”虞輕羽端莊姿態儘失,“太後中意我就把我當兒媳養著,你不願意她就開始給我張羅彆的人家,我有的選嗎?我甚至做好了給你當個假皇後的準備,誰知你竟然……我若不接受他,還能如何?誰敢娶我?誰又願意娶我?”
周唯始終沉默,這事他心中有愧,已經儘力補償了她,虞輕羽攛掇著青珺侯做的事他假裝不知道,能縱容就縱容,能遮掩就遮掩,可人心終究還是不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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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所作所為怪不了彆人,”周唯轉身背對著虞輕羽說,“朕已經派人封鎖了青珺侯府,如歡粉的事你若交代不清,那侯府上下都得跟著你遭殃,你自己掂量。”
“你還真是不留情麵……”虞輕羽閉了閉眼,“他瘋了豈不更好?隻認得你一個人,這輩子都忠誠於你,永不背叛,你難道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謀害皇後可是重罪,你承擔得起嗎?”
虞輕羽突然大笑一聲,指著周唯道:“那又如何?我擔不起還有青珺侯府,左不過一個滿門抄斬,株連九族,那都是他們自願貼上來的,都是他們自找的!”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