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昭陽當年賭贏了,他沒有死,隻是元氣消耗過多導致身體大不如前,樣貌也隨之有了些變化,所以他乾脆假死脫身,扶植了個傀儡上位,自己則隱藏在暗處。後來又不放心錯拉汝赤一個人在皇城,才將阿古拉安排在他身邊。
他本以為憑錯拉汝赤的聰敏,沒多久就會識破阿古拉的來意,可沒想到他當真以為自己死了,十多年來竟然對阿古拉沒有絲毫戒心,倒是弄地赫連昭陽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這樣默默看著錯拉汝赤也行,隻要他過得好,自己可以一輩子隻在他心裡當個死人。
可世事無常,周唯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納妃,還搞出來一個太子,更是不惜為了太子逼得錯拉汝赤狼狽逃離,他無法接受,便起了刺殺皇帝的心思,反正錯拉汝赤握著實權,沒了周唯這個皇帝也能過得很好。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女人間爭寵的小把戲,隻要稍加利用就能找到一個替罪羊,果然,他找到了慶嬪和穎妃這兩個腦子不夠用還不安分的女人。在阿古拉的幫助下,嘉貴人成功隱藏在了宮中,等待時機對周唯刺出關鍵一刀,隻是他沒想到這刀卻刺歪了。
嘉貴人不知何時對錯拉汝赤起了歹心,竟擅自做主企圖對錯拉汝赤不利,阿古拉發現時為時已晚,隻好在事後將她交出來,想通過周唯的手將她滅口。
沒有人知道錯拉汝赤是怎麼發現的,阿古拉回憶起那日,隻記得錯拉汝赤平靜的可怕,像深夜的汪洋,你隻看得見他波瀾不驚的表麵,卻無法探知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當夜阿古拉走後過了許久周唯才怒氣衝衝地來到鳳辭宮。
“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歹毒!我賜了嘉貴人腰斬,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你動歪心思!”
錯拉汝赤見狀就明白阿古拉已經將東西給了嘉貴人,為了她的家人,也為了能少受些折磨,嘉貴人隻有獨攬罪責這一條路可走,隻是可憐了周唯,堂堂皇帝,竟被身邊人耍得團團轉。
“原來是她,當真是出人意料。”錯拉汝赤故作驚訝迎合對方。
“也罷,太子快四歲了,以後宮裡不必再進新人,”周唯拉著錯拉汝赤的手說,“後宮爭寵的手段如此拙劣卻又防不勝防,我不能再將你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看著周唯認真的模樣,錯拉汝赤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委屈,仿佛此時才有了被欺騙和背叛的傷感,這些情緒聚集在胸口漲得難受,他唯一能想到的宣泄方式就是靠在麵前這人的胸口痛痛快快哭一場。
他還沒權衡好一國之後該不該如此失態,眼淚卻先一步從眼眶滾落,周唯大驚失色,緊張兮兮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錯拉汝赤搖搖頭,本想表示自己沒事,可那掛在鼻尖隨著擺動的淚珠卻傳達的卻不是這個意思,周唯越發擔心,也越發篤定他是遇到了什麼困境,可對方不願說他自然不能逼問,隻能輕輕把人抱在懷裡,順著他的後背安慰他。
錯拉汝赤趴在周唯肩頭疲憊地閉起雙眼,小聲啜泣著:“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怎會,”周唯摸著他的腦袋笑了笑說,“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
“那你會離開我嗎?”
“我發誓,任何時候都不離開你。”
兩人維持相擁的姿勢站了許久,直到蠟燭即將燃儘,光線一點一點暗下來,周唯才開口問到:“遇上的事,你自己能解決嗎?”
“嗯。”
“好,就知道沒有什麼能難倒我們阿鳶。”
錯拉汝赤靠在周唯懷中出神地想,他完全信賴的兄弟背叛他,他滿心愧疚的人也在騙他,這些人曾經對他毫不珍惜,卻在他轉投他人後紛紛開始為他籌謀,全心全意為他打算,更可笑的是,他們以愛為名,竟想奪走他唯一的牽掛,在他們眼中自己究竟是什麼?一個任憑他們擺弄,永遠逃不開牽製與束縛的玩物?
嘉貴人伏誅以後,穎妃和慶嬪也被放了出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唯隻罰了二人禁足半年,慶嬪外加罰俸一年。
容妃帶著太子前來看望,無意間提到慶嬪與穎妃,錯拉汝赤隻是搖搖頭道:“我無意追究二人的過錯,這罰不是為我,而是罰她們不睦不善,不識忠奸,不辨是非。”
起初容妃還怕自己失言說了不該說的話,後來聽錯拉汝赤這麼說才安下心來,不由感歎:“皇後殿下胸懷寬廣,容人之量令臣妾拜服。”
“兒臣也拜服。”
太子周潛不知何時跑到了錯拉汝赤身邊,小家夥扒著他的膝蓋,昂著小臉笑嘻嘻地學鐘止容說話。
鐘止容知道錯拉汝赤一向不喜太子,趕忙上前打算把孩子抱回來,誰知周潛卻死死抱著錯拉汝赤的腿不撒手。
“殿下恕罪,小孩子不懂事,臣妾這就把他帶走。”
錯拉汝赤從未接觸過小孩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怕嚇到周潛,所以隻好坐在原地不動,任由鐘止容在一旁與他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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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不嘛,我要爹爹抱……”
這一聲爹爹喊的鐘止容和錯拉汝赤雙雙愣在原地,最後還是鐘止容率先回過神來,試探地說:“殿下,潛兒或許是認錯了人,不如您先哄哄他?”
錯拉汝赤蹲下身,隻是他還沒想好說什麼,那孩子便咯咯笑著撲進他懷裡,脆生生喊了一句:“爹爹抱!”
這麼個貼心的小奶團子撲進懷裡,任誰都無法拒絕,錯拉汝赤本著愛屋及烏的想法將他抱進懷裡,卻還是直言道:“抱你可以,但我不是你爹爹。”
“唔……”周潛皺著眉頭湊近錯拉汝赤仔細看了許久,然後篤定地說,“父皇說爹爹的眼睛是藍色的,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你的眼睛就是藍色,你就是我爹爹!”
鐘止容看著不知所措地錯拉汝赤,低著頭的杵在一旁不敢吭聲,內心卻沸騰起來,不禁在心底大喊:皇帝好癡情!皇後好美!我好幸福!
“你父皇亂說的,”錯拉汝赤並不適應跟一個小孩子如此親昵,肉眼可見地慌張道,“小孩子不要什麼都學。”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