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個承接水滴的椰殼底部,終於積攢了薄薄一層清澈見底的淡水,大約隻有一口的量。而另一個椰殼裡,也收集了小半碗粘稠的濕泥。
他立刻將這點珍貴的淡水喂給父親。看著父親貪婪地吞咽,喉嚨不再發出乾渴的嘶聲,陳沐陽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小心地將那半碗濕泥放在靠近洞口通風的地方,希望水分能蒸發得慢一些。
補充了水分,陳沐陽的頭腦也清晰了一些。他看著父親腿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膿液依舊在緩慢滲出。光靠那幾株不明藥性的草糊和鳥糞石粉末顯然不夠。他需要真正的消炎草藥!他需要食物!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洞外。風浪似乎更大了,天空陰沉得如同黑夜提前降臨。一股沉悶的、帶著巨大水汽的壓抑感彌漫在空氣中,壓得人喘不過氣。
經驗告訴他,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即將來臨!海浪在狂風的助威下,掀得更高,白色的浪峰像怪獸的利爪,凶狠地抓撓著岩穴下方的礁石,飛濺的水花甚至能撲到洞口邊緣!潮水線比昨天更高,離他們的岩穴入口更近了!
必須加固庇護所!否則一旦風暴真正來臨,海浪和暴雨灌入,後果不堪設想!
陳沐陽握緊魚叉,再次衝出岩穴。狂風瞬間灌滿了他殘破的衣衫,吹得他幾乎站立不穩。
豆大的、冰冷刺骨的雨點開始稀稀拉拉地砸落下來,打在礁石上劈啪作響。他頂著風,在岩穴入口附近快速搜尋。目標:足夠大、足夠沉重的石塊!還有堅韌的藤蔓!
礁石區到處都是石頭,但要找到大小合適、能夠搬動的卻不容易。他選中幾塊表麵相對平整、厚度適中的玄武岩板。每一塊都有幾十斤重。
他咬緊牙關,用魚叉當撬棍,配合著全身的力氣,艱難地將一塊塊沉重的石板拖到岩穴入口內側,沿著洞口邊緣壘砌起來,形成一道低矮的擋水石牆。沉重的石塊消耗著他本就不多的體力,汗水混合著冰冷的雨水流進眼睛。
壘好石塊,他立刻在附近鳥糞岩丘的縫隙和低矮的濱藜叢中尋找堅韌的藤蔓或類似植物。風雨越來越大,雨點密集地砸落,視線變得模糊。
終於,他在一處背風的石縫裡發現了幾條深褐色、拇指粗細、異常堅韌的海島藤蔓可能是某種耐鹽堿的葛藤變種)。他用魚叉尖費力地砍斷幾根最長的,拖回岩穴。
他用這些堅韌的藤蔓,像捆紮木筏一樣,將壘好的石塊彼此纏繞、勒緊,固定成一個整體。
接著,他又將藤蔓一端牢牢綁在岩穴內壁突出的岩石棱角上,另一端則緊緊捆在石牆外側的石塊上,形成斜向的拉力加固。做完這一切,簡陋的石牆看起來穩固了不少。
風暴的怒吼聲由遠及近,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冰冷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著這座孤島。
海浪不再是拍打,而是變成了瘋狂的撞擊!每一次撞擊都讓腳下的礁石為之震顫,巨大的轟鳴聲在岩穴內回蕩,震耳欲聾。
白色的浪花和泡沫像噴泉一樣,不斷從壘砌的石牆縫隙中噴射進來!雖然大部分被石牆擋住,但冰冷的海水還是無情地潑灑在父子倆身上。
陳沐陽渾身濕透,冷得牙齒打顫。他迅速將收集濕泥的椰殼碗和承接水滴的椰殼轉移到岩穴最深處、相對乾燥的角落。然後,他撲到父親身邊,用自己同樣濕透的身體儘可能擋住濺射進來的海水和寒風。
“呃啊——!”一陣前所未有的巨浪狠狠撞在岩穴外的礁石上,整個岩穴仿佛都在呻吟!壘砌的石牆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幾處藤蔓捆綁的地方驟然繃緊!一股比之前猛烈數倍的水柱猛地從兩塊石板的縫隙中激射而入,如同高壓水槍,狠狠衝在陳沐陽的後背上,將他打得一個趔趄,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間灌滿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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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陳景行在劇烈的震動和冰冷海水的刺激下短暫清醒,嘶啞地喊道,眼中充滿了擔憂和決絕。
陳沐陽嗆咳著,抹去臉上的海水,眼神卻異常凶狠。他低吼一聲,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獅,抓起地上幾塊昨天收集燃料時剩下的、相對厚實的浮木碎片,衝到被海水衝破的石牆縫隙處!他不管不顧,用儘全身力氣,將浮木碎片狠狠塞進噴水的縫隙!尖銳的木刺紮進手掌也渾然不覺!緊接著,他抓起旁邊刮下來的、粘稠的灰綠色海藻泥,混合著地上被海水浸濕的沙土,像糊牆一樣,瘋狂地抹在浮木塞子周圍,用力拍打、壓實!
縫隙終於被暫時堵住了!雖然還有細小的水流滲出,但不再是噴射的水柱。
他背靠著濕冷的石牆,劇烈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渾身泥濘不堪,手掌和手臂上布滿了被礁石和木刺劃破的血口,在冰冷的海水和雨水衝刷下泛著刺痛的白邊。
外麵的風暴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狂風裹挾著暴雨,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嘯。海浪如同發瘋的巨獸,一次次用儘全力撞擊著他們的堡壘。每一次撞擊都讓石牆顫抖,也讓陳沐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必須時刻警惕,防止新的縫隙出現。
岩穴內一片狼藉。地麵濕滑泥濘,積水在低窪處彙聚成小小的水坑。寒冷如同跗骨之蛆,順著濕透的衣物鑽入骨髓。
父親陳景行在高燒和寒冷的雙重折磨下,意識更加模糊,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傷口,滲出更多渾濁的液體。
滲水岩壁上的水滴,在風暴的喧囂聲中,依舊以它那緩慢而固執的節奏,滴答…滴答…落入下方的椰殼中,如同生命微弱的脈搏。
陳沐陽蜷縮在石牆後,背脊死死抵著冰冷的岩石,承受著海浪衝擊帶來的震動。他側耳傾聽著兩種聲音:一種是洞外風暴毀滅一切的狂暴嘶吼,另一種是身後岩壁上水滴落入椰殼的微弱清響。狂暴與微弱,毀滅與新生,在這狹小黑暗的空間裡形成了最尖銳的對比。
他看了一眼角落裡那個承接水滴的椰殼,裡麵積攢的淡水比之前多了一點點,在昏暗中反射著微弱的、希望的光澤。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緊握的、沾滿泥汙和血跡的黑曜石魚叉,叉尖依舊冰冷堅硬。
陳沐陽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嘗到了雨水和血水的鹹腥混合味。他挪動了一下凍得麻木的身體,換了個更能抵禦寒風的姿勢,背脊將石牆抵得更緊。目光穿透石牆的縫隙,死死盯著外麵那片被狂風暴雨蹂躪的、墨黑翻騰的海天。
風暴仍在肆虐,黑夜似乎永無止境。但水滴的滴答聲,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微弱,卻持續不斷。
他像一塊嵌入礁石的頑鐵,沉默地、用儘全身力氣地抵抗著。守護著身後那微弱的滴水聲,守護著父親微弱的呼吸,守護著這絕望深淵中,那一線比水滴更加纖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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