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行的臉色變得死灰。他比兒子更清楚叢林裡掠食者的可怕。一頭能輕易撕碎野豬內臟的猛獸,追蹤血腥和肉食氣息而來,意味著什麼?
“收拾…快收拾!”陳景行咬著牙,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熏肉…水…火種…能帶的都帶上!往高處走!找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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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陽沒有絲毫猶豫。父親的判斷和他瞬間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立刻行動起來,如同上緊發條的機器。
熏肉是寶貴的食物,絕不能放棄。他迅速將架上熏得半乾、還帶著溫熱的肉條取下,用最大的棕櫚葉層層包裹,再用堅韌的藤條捆紮結實,做成一個沉重的包裹。
盛水的椰殼和竹筒全部灌滿溪水,塞緊。
火種至關重要。他從篝火中挑選出幾塊燃燒最充分、中心通紅的大塊木炭,小心地放進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內壁糊了厚厚一層濕泥的椰殼“火種罐”裡,罐口用帶著火星的餘燼和乾燥的苔蘚填滿封好,確保能悶燒數小時。
鹽筒貼身藏好。
那幾株匆忙采來的草藥也被胡亂塞進藤兜。
最後,他攙扶起陳景行。父親那條傷腿幾乎無法沾地,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陳沐陽身上。鑽心的疼痛讓陳景行臉色煞白,冷汗直流,但他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走!”陳沐陽低吼一聲,將沉重的熏肉包裹甩上肩頭,一手攙著父親,一手緊握獠牙矛充當拐杖,背上還背著弓箭和毒箭袋。他選擇了營地後方一處植被相對稀疏、坡度陡峭的山脊方向。那裡巨石嶙峋,視野相對開闊,或許能找到合適的岩縫或石台暫避。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負重,攙扶傷員,在濕滑陡峭的山坡上攀爬。陳沐陽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混著之前沾染的汙漬流進眼睛。陳景行幾乎是在用一條腿和兒子的肩膀在“跳”著前進,每一次落地,傷腿傳來的劇痛都讓他眼前發黑。
他們艱難地向上攀爬了大約百多米,找到一處背靠巨大岩壁、前方有幾塊凸起巨石的半天然平台。平台不大,僅能勉強容納兩人,但位置較高,下方是陡坡,視野能覆蓋很大一片來路。最重要的是,背後是堅固的岩壁,隻需防備前方和側翼。
陳沐陽小心翼翼地將父親安置在岩壁下乾燥的地方,立刻開始布置防禦。他將熏肉包裹和水筒放在最裡麵。然後,他搬動幾塊散落的小型石塊,在平台前方狹窄的入口處壘起一道半米高的簡易石障。石障很粗糙,但足以減緩小型野獸的衝擊,也能提供一點掩體。
接著,他砍來幾根帶著尖刺的荊棘藤蔓,將它們雜亂地堆在石障外側和兩側可能攀爬上來的陡坡邊緣。這些天然的障礙雖然無法阻擋大型猛獸,但至少能製造麻煩和發出聲響預警。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開始轉暗。叢林的黃昏來得極快,濃重的陰影如同墨汁般從穀底向上蔓延。
陳沐陽將火種罐裡的木炭小心地倒在平台中央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上,加上乾燥的細枝和枯葉,小心地吹燃。一小簇橘黃色的火焰跳躍起來,驅散了些許黑暗和寒意,也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他拿出采來的草藥,顧不上分辨,挑出幾種形態不同的,用石頭快速搗爛。父親腿上的腐臭味更加濃烈了,膿液似乎流得更多。他咬著牙,用清水再次衝洗傷口,將混合的草藥糊厚厚地敷在紫黑色的傷口上。陳景行疼得渾身痙攣,牙關咯咯作響,卻死死忍住沒有叫出聲。
“爹…忍著點…”陳沐陽的聲音乾澀。
陳景行虛弱地點點頭,目光越過兒子的肩膀,死死盯著下方被暮色籠罩的、他們剛剛逃離的營地方向。篝火的餘燼應該還在,熏肉的氣味…傷口的腐臭…那個被血腥吸引來的東西…
黑夜如同巨獸合攏的嘴巴,徹底吞噬了叢林。平台上,小小的篝火是唯一的光源,在無邊的墨色中顯得如此微弱。火光跳躍著,將父子倆的身影扭曲放大,投在冰冷的岩壁上,如同蟄伏的鬼魅。
陳沐陽抱著反曲弓,背靠岩壁,坐在父親身邊。一支普通的燧石箭搭在弦上,弓弦半開。他的目光如同鷹隼,穿透搖曳的火光邊緣,死死鎖定著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
風從穀底吹來,帶來潮濕的草木氣息,也帶來了下方叢林深處隱約的聲響。夜行動物開始活動了。蟲鳴,不知名鳥類的短促啼叫,遠處溪流的嗚咽…
突然!
一聲極其短促、卻又異常清晰的樹枝折斷聲,從下方他們營地方向的密林中傳來!“哢嚓!”
聲音不高,但在寂靜的夜裡,在陳沐陽高度緊繃的神經上,卻如同驚雷炸響!
來了!
陳沐陽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弓,搭箭的手指捏得指節發白,目光銳利如刀,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篝火的餘光根本無法穿透那濃密的黑暗,隻能看到一片搖曳晃動的、深不可測的樹影。
旁邊的陳景行也猛地吸了一口氣,掙紮著想坐起來。
死寂。
隻有風聲和蟲鳴。
仿佛剛才那聲脆響隻是幻覺。
但陳沐陽知道不是!那聲音的位置,距離他們丟棄內臟的石坑並不遠!有什麼東西,正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活動!它是否發現了空置的營地?是否循著他們倉皇撤離時留下的微弱痕跡?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篝火發出劈啪的輕響。
突然!
“嗷——嗚——!”
一聲悠長、淒厲、充滿穿透力的嚎叫,猛地撕裂了夜的寧靜!從下方營地更遠一點的方向傳來!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貪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野性!
是豺!不止一隻!
緊接著,更多的、此起彼伏的豺嚎聲在周圍響起!“嗷嗚——!”“嗚——嗷——!”聲音或遠或近,相互呼應,充滿了發現食物的興奮和圍獵的意味!它們在爭搶他丟棄的野豬內臟!
豺群的嚎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小小的石台。陳沐陽稍微鬆了口氣,豺雖然凶殘,但體型較小,一般不會主動攻擊占據地利的成年人。它們是被野豬內臟引來的。那個留下巨大爪印的掠食者呢?它是被豺群驚走了?還是…潛伏在更深、更暗的地方,正冷冷地注視著豺群的狂歡,也…注視著這高處平台上微弱的火光?
陳沐陽的目光沒有離開下方那片被豺嚎聲籠罩的黑暗。他緩緩地、無聲地抬起右手,探向腰後那個特製的藤蔓箭袋。指尖觸碰到裹著油布樹葉的、冰冷的箭杆。
篝火的光芒在他瞳孔深處跳動,映照出下方叢林無邊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黑暗中,仿佛有兩點巨大的、冰冷的幽光,正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無聲地回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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