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括彈動的“哢噠”聲在死寂的半山台地上清晰得如同驚雷。陳沐陽的手僵在半空,燧石手斧冰冷的斧尖還停留在那道螺旋刻紋陷進去的節點上。心跳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蓋過了那縷從新露出的幽深孔洞中嫋嫋飄出的、筆直指向左側藤蔓深處的白色水汽。
不是幻覺!
阿圖的反應快如閃電。在陳沐陽還僵在原地的瞬間,她已一個箭步跨到岩壁前,身體緊貼冰冷的黑色岩石,側耳傾聽。沒有暗箭,沒有陷阱翻板,隻有那孔洞中持續逸散出的、帶著清冽水汽的微弱氣流聲。
她迅速抽出腰間打磨光滑的黑曜石短匕,刀尖極其謹慎地探入那個新出現的孔洞,輕輕攪動探查。孔洞內部光滑,似乎隻是一個狹窄的通風道或導向管。她收回短匕,目光銳利如電,瞬間鎖定了那道白色水汽指引的方向——台地左側,那片被巨大垂掛藤蔓和茂密樹蕨完全遮蔽的、幽暗如同巨獸咽喉的角落!
沒有絲毫猶豫,她朝陳沐陽打了個手勢,示意跟上,同時身體已經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水汽指引的方向疾奔而去!
陳沐陽猛地回神,壓下心頭的驚悸,握緊木棍和手斧,緊隨其後。腳下濕滑的黑色岩石台地布滿淺層苔蘚,每一步都需萬分小心。台地左側的邊緣很快被甩在身後,前方是濃密得幾乎不透光的植被屏障。巨大的藤蔓如同綠色的巨蟒,從上方更高的山壁垂落下來,與下方瘋長的、葉片寬厚如巨盾的樹蕨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綠色牆壁。那股清冽的水汽,正是從這堵“綠牆”的深處隱隱透出。
阿圖拔出黑曜石短匕,如同最精密的切割工具。她不再依靠蠻力劈砍,而是看準藤蔓之間細微的縫隙和連接點,刀鋒精準地切入、劃過!堅韌的藤皮在鋒利的黑曜石刃下應聲而斷!她動作迅捷而高效,如同在解開一道複雜的繩結,硬生生在密不透風的藤蔓蕨葉屏障上,切割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窄縫隙!
一股比剛才強烈數倍的、帶著濃鬱濕意和奇異清新感的水汽,混合著泥土和岩石的冰冷氣息,猛地從縫隙深處撲麵而來!同時,一種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嘩啦…嘩啦…”水聲,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穿透濃密的屏障,傳入耳中!
水!流動的水!
巨大的希望瞬間衝散了所有的緊張和疲憊!陳沐陽精神一振,跟著阿圖鑽入了那道狹窄的縫隙。
光線瞬間被吞噬,眼前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幽暗。縫隙內部是一個向下傾斜的、狹窄的天然甬道,僅容一人通行。腳下是濕滑的碎石和厚厚的、吸飽了水分的腐殖土。兩側的岩壁觸手冰冷、潮濕,覆蓋著滑膩的苔蘚和某種類似鼻涕蟲留下的粘液痕跡。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帶著濃重的、類似地下溶洞的土腥氣和那股奇異的清冽水汽。那“嘩啦…嘩啦…”的水流聲變得無比清晰,仿佛就在前方不遠處!
阿圖點燃了一小段備用的樹脂火把。跳躍的橘黃色火苗瞬間撕開了厚重的黑暗,照亮了狹窄濕滑的甬道。火光的範圍有限,隻能照亮身前幾步之地,更深處依舊是無邊的幽暗,那誘人的水聲就在火光邊緣的黑暗中持續召喚。
甬道蜿蜒向下,坡度陡峭。每一步都需用木棍試探腳下濕滑的碎石和鬆軟的腐殖土,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滾落。岩壁上的苔蘚在火光下反射著幽綠的微光。水流聲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的水汽也越來越重,甚至能感覺到細密的水霧撲在臉上帶來的冰涼觸感。
突然,前方的黑暗仿佛被無形的手撩開一角!
甬道的儘頭,豁然開朗!
火光跳躍著,照亮了一個巨大的、令人震撼的地下空間!
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岩洞。洞頂高懸在難以估量的黑暗中,無數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如同巨獸的獠牙,從黑暗中垂掛下來,末端凝結的水珠滴落,在死寂的洞穴中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如同永恒的計時器。洞壁怪石嶙峋,在火光下投下張牙舞爪的巨大黑影。
而就在這巨大洞穴的中央,一條地下河如同沉睡的銀色巨龍,在火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來!河水並不湍急,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近乎透明的墨綠色,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微的光澤。河麵約有數丈寬,水流平穩地、無聲無息地流淌著,隻有靠近洞壁水流撞擊岩石的地方,才發出那清晰的“嘩啦”聲。河岸兩側,是相對平坦的、由水流衝刷形成的黑色岩石平台。
“找到了!”陳沐陽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在這空曠的洞穴裡激起微弱的回音。這就是古渠的源頭!那墨綠色的、流淌著生機的黑水!
阿圖的目光卻並未在壯觀的洞穴和河流上停留太久。她舉著火把,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迅速掃視著河岸兩側的平台。很快,她的目光定格在河流上遊方向,靠近左側洞壁的一處地方。
那裡,河岸的黑色岩石平台向洞壁方向延伸出一個不大的、相對平整的天然石台。石台的地麵上,散落著幾片熟悉的、墨黑色的陶片!而在石台後方的洞壁上,在火光照耀的邊緣,赫然刻著幾道深邃的刻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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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外麵岩壁上那種繁複的幾何網絡,而是極其簡約、流暢的——三道微微起伏的波浪線!
黑水紋!與陶片上、與阿圖在塵土中畫下的一模一樣!
兩人快步走到石台邊。阿圖俯身,小心地拾起一片墨黑陶片。觸手依舊是那種冰冷光滑的質感,邊緣同樣有著人工打磨的弧線。她將陶片對著火光翻轉,在陶片內壁靠近底部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火光照亮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用更細線條刻畫的圖案——那不再是波浪,而是一個極其簡約的、展翅欲飛的鳥形符號!線條簡潔靈動,卻帶著一種呼之欲出的力量感。
陳沐陽也湊近觀察。洞壁上的三道波浪刻紋,線條比陶片上的更加粗獷、深邃,像是用更原始的工具在堅硬的岩石上生生鑿刻出來的。刻紋下方,岩石平台上,除了散落的陶片,還殘留著一些灰白色的、類似骨粉的痕跡,以及幾塊被磨得極其光滑圓潤的黑色小石子。
“他們…在這裡取水…”阿圖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裡顯得格外清晰,她指著石台邊緣幾處被磨得異常光滑的凹陷,又指了指散落的陶片和洞壁的黑水刻紋,“刻紋…標記…也是…祭祀?”
她的目光順著河流向上遊望去。墨綠色的河水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流動的翡翠,無聲地流向洞穴深處更加濃重的黑暗。而在那黑暗的儘頭,火光的極限處,河水的流向似乎發生了一個明顯的彎折,拐向左側一個被巨大垂掛石幔部分遮蔽的幽深岔口!
就在這時,阿圖手中的火把光芒跳躍著,掃過河岸對麵一處相對乾燥的岩壁角落。她的目光猛地一凝!
“看那裡!”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異。
陳沐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河對岸,距離水麵約一人多高的岩壁上,一片相對平整的區域,赫然刻著一幅更大的圖案!不再是單一的符號,而是一幅由多個元素組成的“地圖”!
圖案的主體,是三道極其醒目、貫穿岩壁的粗獷波浪線,代表著這條墨綠色的地下河。在波浪線的源頭位置對應他們所在的石台附近),刻著一個圓圈,圓圈中心是那個熟悉的、展翅欲飛的鳥形符號!而在波浪線中段位置,河流彎折的岔口方向,刻著一個更大的、內部有著複雜螺旋紋的圓圈!波浪線的下遊,則指向洞穴出口的方向他們進來的甬道),刻著一個空心的三角形,尖端指向出口!
最讓陳沐陽瞳孔收縮的是,在代表河流源頭鳥形符號圓圈)和河流彎折岔口螺旋紋圓圈)之間的岩壁上,用極其細密的點狀刻痕,標注出了一條沿著河岸的、斷斷續續的路徑!路徑的終點,正是那個螺旋紋圓圈!
而在螺旋紋圓圈旁邊,還刻著一個小小的、卻異常醒目的符號——一個沒有瞳孔的空洞眼窩!與他們進入平台時在石刻上看到的“山之眼”如出一轍!空洞的眼窩正對著螺旋紋圓圈,仿佛在無聲地注視和守護著那裡!
岩畫地圖!用最原始的方式,標注出了地下河的關鍵節點和通往河流彎折岔口的路徑!源頭是鳥部落?),彎折岔口是螺旋紋和山之眼守護之地,出口是三角形。
阿圖的目光死死釘在河流彎折處那個被螺旋紋和山之眼共同標注的節點上。她手中的墨黑陶片在火光下泛著幽深的光澤,內壁那個展翅的鳥形符號似乎活了過來。地下河墨綠色的水流無聲流淌,如同一條連接著遠古與當下的時光之河。前路的方向,在冰冷的石刻地圖與流動的黑水之間,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也指向了那片被雙重神秘符號守護的、幽深未知的彎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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