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貨架的壓縮餅乾還有二十箱,罐頭在冷藏區!”林風的吼聲裹挾著電流,在空曠的購物中心炸開。他右臂青筋暴起,指尖纏繞的電弧劈啪作響,照亮穹頂蛛網密布的裂痕——那些灰紅色的蛛絲在赤霧中輕輕震顫,像無數凝固的血痂正緩慢呼吸。
沈硯將消防斧狠狠楔進飲料自動售貨機的縫隙,金屬扭曲的尖嘯聲裡,他的虎口滲出鮮血。當第一罐冰鎮可樂“當啷”滾落時,拾荒者首領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蹲下身撿起易拉罐,冰涼的觸感讓乾裂的喉結劇烈滾動,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罐身凸起的商標,那是末世前隨處可見的霓虹標識,此刻卻恍如隔世。
“媽的,這玩意兒居然還有氣!”沈硯擰開拉環,衝天而起的氣泡發出歡快的嘶鳴,混合著赤霧特有的鐵鏽味。他仰頭痛飲時,脖頸處猙獰的燒傷疤痕隨著吞咽起伏,乾裂的嘴唇上還沾著yesterday吃的罐頭殘渣。在這個連雨水都帶著腐蝕性的世界,冒著氣泡的碳酸飲料比黃金更珍貴——至少此刻,它能暫時壓下胃部翻湧的酸液。
林夏跌跌撞撞地抱著藥箱從藥店跑出來,沾著大片褐色汙漬的白大褂下擺還在散發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奔跑時衣角不慎勾住了藥店門口的碎玻璃,隨著她的動作,布料被撕開一道細長的劃痕,在風中輕輕飄動,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的驚險。
她踉蹌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清點物資。那雙原本乾淨的帆布鞋此刻已布滿灰塵和汙漬,踩在滿地的碎玻璃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每一聲都像是在為這末世的寂靜奏響哀歌。“抗生素隻剩三盒,都是廣譜的,”她一邊翻找著藥箱,一邊大聲喊道,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與焦慮。“繃帶夠用到下次補給,但止血粉快沒了!沈硯,你要的生理鹽水找到了,在最裡麵的冰櫃裡,冰層結得挺厚,得用斧頭鑿開。”說著,她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指尖沾到的不知是灰塵還是血跡,在臉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跡。
沈硯剛把兩罐可樂塞進背包側袋,突然豎起耳朵,手指按住步槍槍身:“有腳步聲,不是我們的人。”他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微微收縮,步槍瞬間上膛,槍口精準對準購物中心的旋轉門方向。那裡的玻璃早已碎裂成蛛網狀,但金屬框架上還掛著褪色的“歡迎光臨”橫幅,此刻正無風自動,布料摩擦金屬的嘩啦聲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詭異。
“鬣狗幫的人!”拾荒者首領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握緊了改裝霰彈槍——槍身纏著的紅布已經發黑,槍管上還留著上次戰鬥的凹痕,“這群雜碎上次搶了我們的罐頭廠,帶著家夥追了三裡地,這次居然敢摸到這兒來!”他的副手是個瘦高個,迅速蹲在地上用石子擺出七個歪歪扭扭的小人:“七個,都帶家夥,有兩把步槍,刀疤臉那狗東西肯定在裡麵。”
林風的雷電在掌心凝聚成籃球大小的光球,藍白色的光芒映得他臉頰忽明忽暗:“我們的物資夠多了,沒必要硬碰硬。”他指了指購物中心西側的消防通道,通道口的綠色指示牌還亮著微弱的光,“從那裡撤,把他們引到地下停車場,我們的防禦工事在那邊,有汽油桶和絆發雷。”
林夏突然劇烈搖頭,馬尾辮在腦後急促地甩動,沾著血漬的發梢掃過布滿灰塵的臉頰,劃出幾道細紅的痕跡:“絕對不行,冷藏區的疫苗需要零下15度恒溫保存,光是轉移到安全區域至少得十分鐘。外麵那些破損的保溫箱早就失去效用,疫苗一旦離開冰櫃,五分鐘內就會徹底失效。”她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望向二樓的天橋,金屬欄杆上斑駁的鏽跡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剝落的皮屑,“他們要是從旋轉門進來,必然會經過一樓大廳。不過,我們可以利用這裡錯綜複雜的立柱和貨架作為天然掩護。”
她蹲下身子,指尖重重叩擊地麵的消防栓箱,發出沉悶的聲響:“看到這些消防栓了嗎?裡麵的高壓水龍射程能覆蓋到大廳中央,水流衝擊力足以暫時擊退敵人。”話音未落,她又迅速指向家電區的方向,幾台微波爐的指示燈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地閃爍著,“那些還在運轉的家電也能派上用場。我在實驗室做過類似的電磁脈衝實驗,隻要將這些微波爐串聯起來,說不定能產生足夠強的電磁脈衝,暫時壓製那些金屬異能者的能力。”
沈硯突然按住林夏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白大褂傳來:“她的計劃可行。”他的步槍瞄準二樓懸掛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的明星海報早已褪色,隻剩下模糊的笑臉,“鬣狗幫貪財,肯定會先搶家電區的東西,我們可以在天橋設伏,用廣告牌做掩護,等他們分散再動手。”
林風看著林夏清澈的眼睛,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裡還沾著灰塵:“就按你說的辦。趙猛,你和拾荒者守住消防通道,防止他們包抄後路;蘇晴,去家電區設置絆發裝置,把微波爐的線路接到金屬貨架上,記得用絕緣布包好接頭;林夏,你跟我上二樓,負責操作高壓水龍,開關在消防栓側麵的紅色按鈕,按三秒就能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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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轉門的金屬框架突然發出刺耳的扭曲聲,像是被巨力掰彎的鋁箔。七個黑影出現在門口,為首的壯漢穿著件破爛的皮夾克,腰間纏著粗鐵鏈,鐵鏈的末端還掛著塊變形的汽車牌照,隨著他的動作哐當作響。“喲,這不是拾荒者的廢物們嗎?”刀疤臉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生鏽的鐵板,他用鐵鏈指了指地上的物資,“上次跑挺快啊,這次看你們往哪躲!”
“刀疤臉,你彆太囂張!”拾荒者首領躲在立柱後吼道,霰彈槍的槍口從柱子側麵探出,“這裡是我們先發現的!懂不懂末世規矩?”
刀疤臉冷笑一聲,嘴角的刀疤扭曲成醜陋的形狀:“末世裡哪有先來後到?有本事就拿命搶!”他猛地甩動鐵鏈,鐵鏈像活蛇般飛出,精準地纏住旁邊的飲料售貨機,硬生生將幾百斤重的鐵家夥拖到麵前,“我聞到疫苗的味道了,把那東西交出來,饒你們不死,不然今天就讓你們喂喪屍!”
林風在二樓天橋的欄杆後對林夏低聲說,雷電光球在他掌心輕輕跳動:“等他們進入大廳中央就動手,水龍的壓力很大,瞄準刀疤臉的胸口,彆打要害,我們要留活口問情報。”他的目光掃過林夏緊張的側臉,“記住,不要暴露自己,你的安全最重要,打不過就往我身後躲。”
林夏點點頭,手指緊張地摳著欄杆的裂縫,指甲縫裡塞滿了鐵鏽:“沈硯說高壓水流在近距離能擊穿普通喪屍的頭骨,水壓至少有十個大氣壓,對付人類應該能把他掀翻,不會致命。”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眼神卻很堅定。
“小心!”沈硯突然從三樓的扶梯上跳下,落地時翻滾卸力,步槍精準地橫向掃過,子彈擦著鐵鏈飛過,將即將纏上林夏的鐵鏈打偏。刀疤臉的鐵鏈擦著林夏的頭皮飛過,鐵鏈上的鐵鏽濺到她臉上,緊接著“嘩啦”一聲巨響,身後的玻璃展櫃被擊碎,珠寶首飾滾落一地,在赤霧中閃著冰冷的寒光。
“抓住那個女的!”刀疤臉怒吼,鐵鏈再次甩出,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撲林夏。沈硯猛地將她推開,自己卻沒躲開,鐵鏈瞬間纏住他的手腕,金屬鏈節越收越緊,勒得他手腕青筋暴起,皮膚迅速變紅發紫。
“沈硯!”林夏的尖叫刺破凝滯的空氣,後槽牙幾乎要咬碎。她看見沈硯蒼白的指節在鐵鏈上刮擦出刺目血痕,手腕處的皮肉被粗糙的鐵環生生碾出溝壑,暗紅血珠順著交錯的鎖鏈蜿蜒成河,在刀疤臉癲狂的拉扯下,如破碎的瑪瑙般簌簌墜落。
鏽跡斑斑的鐵鏈嵌入肌理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像是鈍刀在刮擦陳舊的皮革。刀疤臉喉間溢出陰鷙的笑聲,他的臟靴碾過滿地血漬,腥甜的氣息混著鐵鏽味直衝鼻腔。就在林夏幾乎要撞開身前障礙物的瞬間,一股滾燙的熱流突然從丹田處炸開,像是有千萬隻螞蟻順著血管瘋狂攀爬。
她的指尖開始發燙,接觸到冰冷金屬欄杆的刹那,灰撲撲的鐵鏽竟簌簌剝落。淡綠色的脈絡如同蛛網般在金屬表麵蔓延,嫩綠的芽尖頂破欄杆縫隙,帶著晨露般的晶瑩水珠破土而出。那些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在血腥氣彌漫的空氣中,悄然綻放出一抹詭異而生機勃勃的綠意。
“就是現在!”林風的雷電猛地劈向刀疤臉,藍白色的電流順著鐵鏈蔓延,刀疤臉慘叫著鬆開了手,渾身抽搐著後退,皮夾克上的金屬拉鏈都被電流燒得焦黑。林夏趁機撲到消防栓旁,用力按下紅色按鈕,高壓水流如銀色利劍般射出,精準地擊中刀疤臉的胸口,將他像個破布娃娃般掀飛出去,重重撞在貨架上,罐頭滾落一地。
“異能者?”刀疤臉咳出一口血沫,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夏,血水順著他的刀疤流下,“這小丫頭居然是異能者!兄弟們,抓活的,異能者能賣大價錢!”他的手下們卻開始慌亂,被拾荒者的霰彈和蘇晴的短刀打得措手不及,慘叫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購物中心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嘶吼,聲音比普通喪屍低沉十倍,帶著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連地麵都跟著輕微震動。沈硯臉色驟變,捂著流血的手腕後退:“是高級喪屍!我們剛才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它!”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明顯,一隻身高三米的巨型喪屍從超市深處緩緩走出,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深深的腳印。它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像泡發的屍體,手臂上長滿尖銳的骨刺,骨刺上還掛著腐爛的布條,胸口的皮膚裂開,露出跳動的黑色心臟。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純黑色的,沒有瞳孔,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死死鎖定著大廳裡的活人。
“是‘暴君’!”拾荒者首領嚇得臉色慘白,握槍的手都在發抖,“這玩意兒刀槍不入,上次我們一個小隊十二個人,進去就沒出來,最後隻找到幾片骨頭渣!”
刀疤臉趁機爬起來,拖著受傷的身體踉蹌後退,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瘋子才跟這怪物打,我們撤!”他的手下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向旋轉門逃去,有人慌不擇路撞在貨架上,疼得嗷嗷叫也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