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林的晨霧還沒散,林夏就跟著陳默去了“民國虐戀錄”觀測站。說是去檢查意識監測數據,其實是前幾天觀測站傳來消息——有個叫阿柚的小女孩,總在夜裡哭著說“有人要抓我去填怨氣爐”,陳默說她的意識波動裡還殘留著暗淵怨念的碎片,需要林夏用“世界修複者”能量再做一次深層淨化。
觀測站旁的臨時安置點裡,阿柚縮在牆角的小床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縫補過的布娃娃。看到林夏進來,孩子的身體瞬間繃緊,像隻受驚的小獸,布娃娃的衣角被她攥得發皺。“彆過來……”阿柚的聲音帶著哭腔,眼底的恐懼不是孩童該有的,“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帶去‘黑色工廠’?他們說我不乖,就要把我的眼淚變成黑色的水……”
林夏的心臟像被針紮了一下,酸澀的感覺順著血管漫上眼眶。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混著窗外飄來的櫻花香,在鼻腔裡撞出細碎的刺痛。她放緩腳步,軍靴底蹭過醫院冷硬的瓷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離床一米遠的地方緩緩蹲下,膝蓋彎曲時作戰服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格外清晰。
顫抖的指尖探進戰術褲口袋,觸到那枚冰涼的金屬書簽夾。捏著書簽抽出來的瞬間,淡粉的花瓣紋路在晨光裡泛著微光,像是把整棵櫻花樹的溫柔都凝在了這片人造花瓣上。這是阿柚最喜歡的顏色,每次路過櫻花巷,小女孩總要踮著腳去夠低垂的花枝,發梢沾著細碎花瓣的模樣,此刻突然鮮活地浮現在林夏眼前。
我不是壞人哦。林夏的聲音放得極輕,像怕驚碎易碎的玻璃,尾音不自覺帶上哄孩子的顫意。她把書簽輕輕放在病床護欄上,金屬夾磕出極輕的聲,這個送給你,你看它像不像外麵的櫻花?窗外正巧掠過一陣風,滿樹櫻花簌簌飄落,幾片粉白花瓣貼著玻璃滑下,我們一起去院子裡撿花瓣好不好?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櫻花雨。
阿柚的眼睛眨了眨,視線落在書簽上,卻還是沒鬆口。陳默站在門口,指尖的意識能量水晶泛著柔和的綠光:“她的意識裡還殘留著暗淵‘怨氣萃取’的虛假記憶——虐文世界崩塌時,暗淵用幻境騙孩子‘眼淚能換糖果’,其實是在收集負麵情緒。雖然主意識已經清醒,但這些碎片總在夜裡冒出來。”
那天的陽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零星灑落在櫻花林的石板路上。林夏蹲下身,將飄落在阿柚羊角辮上的粉白花瓣輕輕取下,突然發現孩子攥著竹籃的手指在微微發抖。順著阿柚低垂的目光望去,滿地櫻花不知何時竟被擺成歪歪扭扭的警戒線形狀,幾片深褐色枯葉被壓在花瓣底下,像是被困住的囚徒。
夏夏姐姐,還有好多小朋友也怕黑色工廠阿柚突然拽住她的衣角,沾著草屑的球鞋不安地蹭著地麵,他們說夢裡總聽到機器響,像好多人在哭......小女孩稚嫩的聲音突然哽住,林夏這才注意到她後頸還貼著褪色的退熱貼,那是三天前高熱驚厥時留下的痕跡。
記憶突然翻湧,沈硯辦公室裡鋪滿整麵牆的分析圖表如潮水般浮現。暗淵崩塌時掀起的時空漣漪,在237個平行世界投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那些由怨念凝結成的黑色工廠,雖已化作齏粉,卻在1200多名幸存者的意識深處生根發芽。數據統計表上刺目的紅色標注尤為刺眼:58的創傷患者是12歲以下兒童,他們的噩夢頻率是成年人的三倍,其中37例出現了現實場景與虛擬記憶混淆的症狀。
林夏下意識握緊阿柚冰涼的小手,指腹觸到她掌心結痂的傷口——那是上次集體治療時,孩子因恐懼而抓傷自己留下的。遠處傳來櫻花簌簌飄落的聲音,卻蓋不住她耳中轟鳴的、仿佛來自虛空中的機械嗡鳴。
回到櫻林小樓時,天已經擦黑。陸沉舟正舉著界域長槍在院子裡練招,看到林夏進門,立刻收了槍迎上來:“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觀測站出問題了?”謝無妄剛煮好的桂花茶還冒著熱氣,07則在客廳裡調試新的能量監測儀,屏幕上跳著各觀測站的實時數據。
林夏陷在柔軟的沙發裡,膝頭攤開的平板電腦泛著冷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如潮水般湧來。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始講述阿柚的悲慘遭遇,以及數據背後那龐大的受虐人群。那些觸目驚心的案例,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塊,砸在兩人心頭。
話音未落,陸沉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金屬椅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的雙眼通紅,渾身散發著壓抑的怒火,拳頭緊緊攥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群混蛋!”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聲音中滿是憤怒與不甘,“都覆滅了還留這麼多爛攤子!”他大步走到林夏麵前,目光堅定而熾熱,“林夏你說,要怎麼幫他們?要錢我出,要人手我去調守護者小隊!就算傾儘所有,也絕不能讓這些無辜的人繼續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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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不是隨口說的——陸沉舟的家族本就是星際實業巨頭,當年為了支持觀測局,他直接捐了半個星際礦場的收益。此刻他眼底的怒火,一半是為孩子心疼,一半是想起自己小時候被暗淵餘孽綁架時的恐懼,那種深夜裡的噩夢,他太懂了。
“光有人手和錢不夠。”沈硯推了推眼鏡,從書房裡拿出一疊圖紙,“受虐人群需要的是長期心理乾預和意識修複。我可以開發一套‘晴空係統’,連接觀測局的意識網絡,實時監測他們的情緒波動,一旦出現異常就預警。但係統需要接入每個受助者的意識手環,還得建線下救助站,讓他們有地方可以隨時求助。”
07的機械指尖在鍵盤上敲了敲,屏幕上立刻彈出一份數據報告:“根據多元宇宙人口分布,建議先在17個受影響最嚴重的世界建立救助站,每個站需要3名意識輔導員、2名能量淨化師,再配1套‘晴空係統’終端。初期預算大概需要5000萬星際幣,後續運營每月1200萬。”
“錢的事我包了!”陸沉舟立刻拍板,掏出終端就要轉賬,“我現在就聯係家族財務,把礦業分紅直接劃到專項賬戶裡!救助站選址我去盯,要選在離櫻花林近的地方,靈植多的地方能安神,孩子們也喜歡。”
謝無妄端著茶走過來,把杯子放在林夏麵前:“我可以在每個救助站設‘靜心閣’,用玄荒靈植和仙力做情緒疏導。之前蕭凜留下的機關魂碎片,能淨化殘留的怨念,放在閣裡正好能用。”
林夏倚在會議室的玻璃幕牆邊,初冬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肩頭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看著會議桌前圍坐的四人——陸沉舟正低頭在平板上飛速繪製任務流程圖,沈硯戴著金絲眼鏡調試全息投影,謝無妄輕聲安撫著剛加入團隊的實習生,07機械臂在鍵盤上敲出細密的噠噠聲,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場關於公益項目的激烈爭吵。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馬克杯邊緣的溫度,她深吸一口氣,胸腔裡湧動的焦慮被眼前各司其職的畫麵熨燙平整。陸沉舟總能在24小時內敲定跨區域合作方案,沈硯開發的智能篩選係統能精準定位最急需幫助的群體,謝無妄在社區走訪時連最抗拒的受助者都會露出笑容,而07分析的數據流永遠是行動最堅實的後盾。
“那我來做總協調吧。”林夏將翻卷的會議紀要撫平,筆杆輕點桌麵,“我們需要建立三級信息收集網:先由觀測站對接衛星雲圖鎖定災害區域,再通過基層誌願者采集受助者具體需求,最後由07進行數據建模分析。”她調出虛擬沙盤,不同顏色的光點在大陸版圖上此起彼伏,“方案製定要分緊急救援和長期幫扶兩條線,建站選址必須考慮生態承載量,和當地政府溝通時......”
話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笑出聲來:“對了,我們連基金會名字都沒定。”目光掃過牆上的世界地圖,那些被紅圈標記的援助點像星子綴滿夜幕,“要讓看到名字的人,哪怕身處絕境也能抓住希望的藤蔓。”
“叫‘沉舟守護基金’!”陸沉舟脫口而出,“多霸氣,一聽就有安全感!”
沈硯立刻搖頭:“太個人化了,受助者需要的是‘我們都在’的集體感,不是某個人的庇護。”
07調出櫻花林的實時畫麵,粉白花瓣在屏幕上飄落:“根據情感數據分析,‘櫻花’‘守護’‘晴空’這三個關鍵詞的正向反饋率最高。不如叫‘櫻守護公益基金會’?既記得蕭凜前輩和07之櫻的約定,也暗含‘像櫻花一樣帶來希望’的寓意。”
“這個好!”林夏眼睛一亮,“阿柚今天撿櫻花時說‘花瓣像小太陽’,就叫‘櫻守護’!”
接下來的半個月,五人幾乎天天泡在基金會籌備裡。陸沉舟每天雷打不動去各個世界考察選址,回來就拿著圖紙和謝無妄討論“靜心閣”的靈植布局——他特意要求每個救助站都種上從櫻林移植的分枝,說“讓孩子們不管在哪,都能看到和家裡一樣的櫻花”。
沈硯則在書房裡熬了好幾個通宵,“晴空係統”的界麵改了又改。最初的係統是純數據界麵,林夏說“孩子們看不懂複雜的圖表”,他就連夜加了卡通化設計:情緒值高時,界麵會飄櫻花;出現預警時,會彈出一隻抱著櫻花的小機械鳥,用軟萌萌的聲音說“彆害怕,輔導員馬上來啦”。
07則幫著建立受助者數據庫,把每個孩子的喜好、恐懼點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阿柚怕機器聲,就把她的手環預警音換成風鈴;來自“末日喪屍城”的小男孩阿澈喜歡機甲,07就用數據生成了迷你機甲模型,作為情緒穩定時的獎勵。
謝無妄則親自去玄荒宇宙挑選靈植,回來時帶了滿滿三艘飛船的“安神草”——這種草會散發淡香,能緩慢中和怨念殘留。他還在救助站的“靜心閣”裡放了蕭凜的機關符,符紙會隨著孩子們的呼吸輕輕發光,像在溫柔地拍著他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