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安靜下來。空調低鳴,電腦主機輕微散熱,時間像是慢了一拍。他起身走到窗邊,玻璃映出他的影子,背後是整座城市的燈火。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一次采訪裡,有人問他:“你覺得成功是什麼?”
他當時答:“是做完一件沒人相信能做成的事。”
現在他想改答案了。
成功是,有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記住了你做過的事。
他回到座位,把文檔保存到雲端,順手將照片從桌角挪回正中間。指腹擦過相紙邊緣,動作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
手機又震了一下。這次是郵件提醒——A公司發來正式函件,邀請他參加下個月的行業創新論壇,並提議由他主導圓桌討論環節,主題正是“用戶共創模式的可持續性”。
他掃完內容,回了一句“接受邀請”,然後放下手機,抬頭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眼神比幾個月前沉靜許多,不再有那種孤注一擲的銳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的堅定。
他知道,路還長。
資本的圍堵不會就此結束,新模式也會麵臨更多質疑。
但至少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在走。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個舊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上麵寫著一行字,是《鏡淵》最初立項時寫的願景:“讓故事回歸人心。”
下麵空白處,他補了一句:“也讓講故事的人,不再孤單。”
合上本子時,指尖在封麵上停了片刻。
這時,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條新消息彈了出來。
是她發來的。
“剛看到你的留言。”
“那個係統,我試用了三天,它比我想象中更懂創作者。”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加入下一階段的測試組。”
後麵跟著一個極淡的微笑表情,幾乎看不出情緒,卻又帶著溫度。
亞瑟盯著屏幕,許久沒有動。窗外的城市依舊喧囂,霓虹流轉,車燈劃破夜幕。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仿佛要把這些年壓在心頭的重量一點點釋放。
他沒有立刻回複,而是打開了另一個文件夾,裡麵存著過去三年所有被拒項目的原始提案。他選中其中一份,重命名為《回聲計劃·初版》,附上說明文檔,點擊發送。
收件人:艾迪。
附件上傳完畢後,他在正文裡寫道:
“歡迎回來。”
兩個字,乾淨利落,卻像推開了一扇塵封已久的門。
他關閉郵箱界麵,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張合影,輕輕吹去表麵幾乎看不見的浮灰。燈光重新亮起,照亮了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門外走廊的腳步聲漸遠,整層樓隻剩他一人。但他不再覺得空曠。
有些聲音,哪怕遲了幾步,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