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蜀州的繁華富庶不同,黔州一直以來都以“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而名聲遠揚。每年到了收繳賦稅的時候,黔州總是繳納賦稅最少的那個州,這讓那些前去追繳賦稅的官員們十分頭疼。
這些官員最初都是滿懷雄心壯誌地前往黔州,準備這片土地上大展拳腳。然而,當他們真正到達黔州之後,才發現這裡的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黔州的百姓生活困苦,交通不便導致物資運輸困難,土地貧瘠使得糧食產量低下,與其他州相比,每畝地的收成要少很多。
也有少數官員試圖通過私下提高賦稅來增加自己的政績,然而,黔州的百姓根本沒有多餘的糧食或錢財來繳納賦稅。不管官員如何威逼或恐嚇,但都無濟於事,因為百姓實在太窮了。
更糟糕的是,黔州的百姓異常團結,每當官員逼迫得太緊時,他們就會聚集起來,將州府衙門團團圍住,官員常常被嚇得瑟瑟發抖。
最終,官員隻能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地離開黔州,甚至有些人還會被黔州百姓們追趕得屁滾尿流,隻能夾緊尾巴落荒而逃。
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脫罪,這些官員們常常會用“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樣的話語來形容黔州的百姓。他們把黔州百姓描繪成一群凶狠、野蠻、不講道理的人,就像那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一樣可怕。
久而久之,到黔州收繳賦稅就變成了一件苦差事。
皇帝並非沒有動過派兵攻打黔州的念頭,但黔州畢竟已經屬於大昭的版圖,而且那裡的百姓還算比較安分守己,除了賦稅交得相對少一些之外,並沒有要造反的跡象。此外,黔州多為山區,可供耕種的田地本就不多,所以他們繳納的賦稅比其他州少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綜合這些因素考慮,隻要黔州的賦稅能按時收繳上來,皇帝也就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這樣,漸漸地,黔州逐漸變成一個流放之地。官員一旦被貶官,除了嶺南、儋州、邊疆以外,黔州等地之外,黔州也成了一個好去處。
然而,這一切正中周勇下懷。黔州有著數十萬座大山,隨便一座大山,都是良好的藏身之地。而且,黔州雖然地處偏遠,與京城相隔甚遠,但黔州卻不是大昭的邊境。但也正因為如此,這裡遠離了邊境線上的戰火紛飛,遠離了京城中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權力鬥爭。在這裡,蘇青青和孩子可以過上相對平靜的生活,不必整日提心吊膽。
以常人的思維方式來考慮,恐怕誰都難以想象得到他們會藏匿在那樣的地方。畢竟,誰不貪於安逸和享受呢?但周勇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夫妻二人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就去黔州!
由於周勇並不能親自護送蘇青青去往黔州,於是,他輾轉托了幾個中人,找了一家信譽好口碑高的鏢局,委托鏢局護送蘇青青送往黔州。至於具體是黔州哪個地方,他並沒有事先確定,反正他已經提前付給鏢局足夠繞黔州一圈的銀兩。等安全抵達黔州境內,蘇青青喜歡哪個地方,便在哪個地方落戶安家,鏢局的任務也就算圓滿完成了。然而,從始至終,周勇隻是默默地安排好這一切,一直沒有露過麵。
隨著蘇青青一起去黔州的,還有滿滿幾箱子書籍。周勇知道蘇青青這一去,就不知要到何時夫妻才能再次相見,一想到以後無法陪伴在妻子身側,無法親眼看著孩子成長,周勇心如刀絞。
悲痛之餘,周勇將自己畢生所學的醫術毫無保留地記錄在紙張上,裝訂成冊。他希望這些書籍能代替自己,陪在妻子和孩子身邊。以後每一次隻要妻子和孩子翻動醫書,紙張發出的“沙沙”聲,就仿佛是它正對著她們低語一樣。
等到孩子稍大一些,如果他對醫術感興趣,就可以先閱讀這些書籍。等到日後有機會,他再親自教導孩子,希望在他的悉心教導下,孩子能夠子承父業,將醫術發揚光大,倘若,他能等到這一天的話。
夫妻分彆的時候,周勇依依不舍地拉住蘇青青的手,將自己給孩子起的名字告訴她:如果是男孩,就叫周信,如果是女孩,就叫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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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正如周勇所預料的那樣,太子才剛病歪歪地度過十歲生辰,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對他動了手。各種陰險狡詐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用藥、用毒、刺殺等,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周勇實在無法確定這些針對太子的陰謀究竟出自誰手。是皇帝本人的授意?還是玉貴妃暗中指使?亦或是後宮中其他育有皇子的妃嬪們所為?畢竟,隻要太子仍然穩坐太子之位,他就會一直成為彆的皇子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
這些年來,皇帝在玉貴妃的枕邊風吹拂之下,曾經不止一次動過廢掉太子的念頭。然而,每次他剛提起這個話題,都被朝中大臣們苦苦勸阻。這些大臣們的觀點出奇地一致,無非就是太子殿下身為中宮皇後的嫡長子,儘管皇後已經薨逝,但太子除了身體不好之外,本身並沒有什麼過錯,實在沒有理由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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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大臣們真心反對廢除太子的沒有幾個,絕大多數大臣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們之所以堅決反對廢黜太子,無非就是覺得太子占據著這個位置,總比玉貴妃的孩子占據著這個位置要好得多。這樣一來,等到他們做好充分的準備之後,再想辦法將太子從這個位置上趕下來,肯定要比趕走玉貴妃的孩子容易得多。
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下,太子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穩定,時好時壞。然而,即使這樣,太子終究還是磕磕絆絆地長到了十八歲,與此同時,玉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也已經十七歲,到了適婚的年齡。
玉貴妃為了不落人口舌,便決定舉辦一場盛大的賞花宴,邀請各位適齡的皇子參加,以便為他們挑選合適的妃子。這場賞花宴規模宏大,尤其是得知炙手可熱的三皇子也要選妃後,京城中眾多名門貴女紛紛前來參加,場麵異常熱鬨。
太子實在推脫不掉,便隻能硬著頭皮出席。他的座位緊鄰三皇子的座位,他麵色蒼白,身體羸弱,與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三皇子相比,明顯遜色不少。在宴會上,太子隻沉默地坐著,一言不發,反觀三皇子,他風度翩翩,談笑風生,因此,眾位貴女對名義上的太子視而不見,反而頻頻對三皇子暗送秋波。
玉貴妃端坐在高位上,當她的視線落在大出風頭的皇兒身上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得意之情。然而,當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病懨懨的太子時,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嘲諷和輕蔑。
為了不被他人察覺自己的情緒,玉貴妃迅速以帕遮麵,巧妙地遮住了那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然後開口讓眾位貴女出去賞花。
三皇子率先站起身來,對著玉貴妃躬身施禮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見三皇子如此舉動,眾貴女們也紛紛起身,她們或嬌羞、或矜持地對著玉貴妃行禮,然後像一群彩蝶般追隨著三皇子而去。見狀,玉貴妃也在宮人的攙扶下,去了偏殿休息。
太子依然穩穩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甚至連姿勢都未曾有過絲毫變化。他心裡很清楚,這場宴會本就是為了三皇子選妃而舉辦的,他不過是個順帶的陪襯罷了。所以,他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就在這時,太子的目光偶然間落在了對麵的一個女子身上。那女子與他一樣,端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仔細看得話,她似乎些局促不安,顯得有些拘謹。女子敏銳地察覺到太子的視線,當她的視線與太子的視線交彙時,她不禁臉上一紅,微笑著對太子點了點頭。
就在這一瞬間,太子的心裡綻放出了絢爛多彩的煙花。他原本以為,他將會獨自一個人被困在在這個華麗的牢籠裡,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然而,命運卻在不經意間給他帶來了一絲驚喜,他竟然能遇見一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女子,讓他那宛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的心,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然而,太子深知自己的處境,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命運而牽連到她,更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儘管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他還是強忍著那份悸動,隻是冷漠地對著那女子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移開了視線。
可是,太子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子竟然如此勇敢。她毫不畏懼地踏破了重重阻礙,義無反顧地朝著他奔來。看到女子如此勇敢,他突然意識到,既然她都能如此勇敢地麵對一切,那他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於是,在滿朝文武的祝福聲中,太子迎來了他的太子妃。這位太子妃身份顯赫,乃是吏部尚書的嫡長女,其身份地位與當朝太子殿下可謂是相得益彰。
然而,眾人皆知,這位太子妃雖然頂著嫡長女的頭銜,卻並未得到父親的寵愛。真正受到禮部尚書寵愛的,是他繼室所生的一雙兒女。但毫無疑問這一切,正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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