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不娶她,劉永“耍流氓”的罪名就可能被坐實,那後果不堪設想。兩害相權,隻能捏著鼻子認下。
於是,劉家拿出了態度——該給的體麵,還是得給。
不是因為他們多看重蘇蓉,而是為了劉家的臉麵,為了儘快平息風波,將這樁醜事裹上一層自由戀愛一時衝動的遮羞布,納入合法婚姻的軌道。
大隊乾部樂見其成,這種內部消化的方式最能快速穩定局麵,避免更惡劣的影響。
三日光陰,在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匆匆流過。
三天,倉促得如同兒戲。沒有置辦新衣,沒有準備聘禮,更沒有娘家人的祝福和送嫁。蘇蓉的東西被知青點的女知青們默默收拾好,一個小小的包袱,就是她的全部嫁妝。
婚禮當天,沒有半點喜慶可言。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壓下來。
劉家院子裡勉強掃出了一塊空地,貼了個歪歪扭扭的紅色“囍”字,顏色豔俗,在這灰敗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劉家院子裡掃出了一塊空地,擺了幾張從鄰居家借來的舊桌子條凳。
來吃席的多是劉家的本家親戚和少數不得不給麵子表情尷尬的鄰居。
桌上沒有大魚大肉,隻有些簡單的炒白菜、土豆絲,和一盆勉強見點油星的燉酸菜。
酒是散裝的高粱酒,辛辣嗆人。
蘇蓉穿著一件半新洗得發白的藍色罩衫,代替了嫁衣。
頭發草草地梳成兩根麻花辮,臉上沒有任何血色,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被姚春花和另一個婦女半攙半架著,從知青點走到了劉家。
沒有鞭炮,沒有喧鬨,隻有竊竊私語和若有若無的指指點點。
劉永也穿著一身舊衣服,臉上帶著宿醉未醒的浮腫和一絲事已至此的麻木。
儀式簡陋到不能再簡陋。在臨時請來表情嚴肅的生產隊長主持下,兩人對著牆上貼著的領袖像機械地鞠了三個躬,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環節。
“禮成”兩個字落下時,蘇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被旁邊的姚春花用力扶住。
她始終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是悔,是恨,還是徹底的絕望。
韓安禾和韓安珩站在圍觀人群的外圍,冷靜地看著這一幕。顏菀白和宋文鏡也在一旁。
“姐,這下她總算不能再興風作浪了。”韓安珩低聲道。
韓安禾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掠過蘇蓉那毫無生氣的背影,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她深知,對於蘇蓉這樣的人來說,嫁給劉永,踏入這樣一個看不見未來的家庭,或許比任何直接的懲罰都更加煎熬。往後的日子,就是她為自己惡行付出的代價。
簡單的宴席在一種詭異而沉悶的氣氛中開始,又很快結束。
客人們匆匆吃完,便尋了各種借口迅速離開,仿佛多待一刻都會沾染上晦氣。
蘇蓉被送進了劉家那間低矮昏暗的廂房。
炕上是劉家勉強湊出的一床半新不舊的被子,窗戶上貼了個歪歪扭扭的紅色剪紙“囍”字,在灰敗的牆壁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和諷刺。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殘存的一點聲響。
蘇蓉獨自站在房間中央,環顧著這間將成為她牢籠的屋子。
冰冷的炕席,斑駁的牆壁,空氣中彌漫著陳年塵土和黴味。
她緩緩抬起手,摸到自己冰涼的臉頰,上麵沒有一滴眼淚。
所有的哭鬨、掙紮、不甘,似乎都在那三天裡耗儘。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死寂般的空洞和寒冷。
她的知青生涯,她的算計,她的驕傲,在這一天,以這樣一種荒唐而慘淡的方式,徹底畫上了句號。
而屬於她的、漫長的、充斥著柴米油鹽和雞飛狗跳的東北農村媳婦生活,才剛剛拉開沉重的序幕。
遠處,韓安禾姐弟和顏菀白他們轉身離開,將那片壓抑和灰暗甩在身後。
而另一邊,發現洞口後的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段俊安和小分隊成員們隱伏在洞穴周圍的灌木和岩石後,如同蟄伏的獵豹,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鬆懈。山風穿過林隙,帶來陣陣寒意,也吹動著掩蓋洞口的藤蔓輕微晃動,更添了幾分緊張與不確定。
時間在緊張的寂靜中一分一秒流逝,山林裡隻聽得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幾聲不知名鳥雀的啼鳴,更反襯出此地潛藏的殺機。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一陣極其輕微卻富有節奏的窸窣聲從側後方傳來。段俊安耳朵微動,立刻打了個隱蔽的手勢,隊員們心領神會,槍口微微調整方向,戒備著來路。
然而,當看清從林蔭深處悄然現身的那幾張麵孔時,段俊安緊繃的神經先是微微一鬆,隨即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挺拔,步伐沉穩有力,正是他的父親——段定國!
此時的段定國,褪去了平日裡那副憨厚老農的偽裝,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一種久經沙場、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身後跟著的,也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七八個同樣眼神精悍動作乾練的漢子,其中就有平日裡總是笑眯眯叼著旱煙袋的老村長段守仁,此刻老爺子腰板挺直,目光如電,手裡緊握著一杆磨得鋥亮的獵槍,哪還有半分老態。
看到父親和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長輩們,段俊安心頭一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迅速而低聲地彙報了發現洞口及初步勘察的情況。
段定國聽完,濃密的眉毛微微擰起,他走到被重新偽裝好的洞口附近,蹲下身,仔細查看了段俊安指出的那些細微痕跡,又伸手在洞口邊緣摸了摸,感受著那不同尋常的摩擦感。
“沒錯,是這裡。”段定國的聲音低沉而肯定,“這幫地老鼠,倒是會找地方。這洞子,怕不隻是個臨時據點那麼簡單。”
老村長段守仁也湊近看了看,渾濁卻銳利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這地形……我年輕時追一頭受傷的野豬,好像差點掉進去過。裡麵岔路多,跟迷宮似的。後來怕牲口和人誤入,就用石頭亂枝堵過,沒想到被這幫王八犢子給掏開了,還藏得這麼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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