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身影消失在修理廠的黑暗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蘇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剛才那群變異喪屍的突襲還讓她心有餘悸，誰知道那片廢墟裡還藏著什麼？
她緊緊握著從車上找來的一根鐵棍，擋在車門和王奶奶身前，耳朵豎起來，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荒野的夜風嗚咽著吹過，帶著血腥味和塵土氣，刮得人臉頰生疼。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王奶奶在她身後低聲念佛，聲音顫抖，卻成了這死寂中唯一一點帶著生氣的慰藉。
就在蘇冉幾乎要忍不住衝進去看看時，修理廠入口的陰影晃動了一下，林默的身影重新出現。他步伐平穩，走到車燈的光暈下，對著蘇冉微微點頭。
“裡麵安全，隻有幾隻普通喪屍，清理了。”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剛才隻是進去散了散步，“有個小房間還算完整，可以過夜。”
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實處，蘇冉長長舒了口氣，這才發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她連忙扶住腿腳發軟的王奶奶：“太好了，王奶奶，我們快進去，外麵太冷了。”
三人簡單拿了些必備的物資和食物，走進了這片不大的廢棄修理廠。院子裡散落著鏽蝕的零件和報廢的車架，一間主廠房已經塌了半邊，但旁邊確實有一間類似辦公室或休息室的小屋還算完好。林默已經提前打開了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屋裡彌漫著一股灰塵和黴味，但至少能擋風。空間很小，隻有幾張破舊的椅子和一張布滿汙漬的桌子。角落裡堆著些雜物，窗戶玻璃碎了大半，用舊木板胡亂釘著。
“條件差了點，總比在外麵強。”蘇冉苦笑一下，趕緊扶王奶奶在一張相對乾淨的椅子上坐下，又從背包裡翻出半瓶水和一個罐頭遞給她，“您先吃點東西，壓壓驚。”
王奶奶接過，連聲道謝，看著林默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後怕：“多虧了小默啊，不然我們這把老骨頭，今晚可就交代在外頭了。”
林默沒說話，隻是走到門口，像一尊沉默的門神，警惕地注視著外麵的動靜。他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冷硬。
蘇冉簡單打掃出一小塊地方，鋪上從車裡拿來的舊毯子，讓王奶奶能休息得舒服點。她自己則沒什麼胃口，靠著牆壁坐下，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白天的逃亡，晚上的驚魂，精神和體力的雙重消耗讓她幾乎虛脫。
她看著林默的背影。少年的身形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獨。她想起剛才係統提示的“黑暗本源契合度波動”，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她不知道這種“波動”意味著什麼，是好是壞，但本能地感到不安。
“小默，”她輕聲開口，“你也過來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我來守一會兒。”
林默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麵，搖了搖頭：“我不累，你睡。”
他的固執蘇冉是知道的，尤其是在涉及安全的問題上。她歎了口氣，沒再堅持。或許對他而言，保持警戒本身就是一種休息方式。
她蜷縮在角落裡，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耳邊是王奶奶逐漸平穩的呼吸聲，以及窗外永無止境的風聲。末世以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穿越初期的恐慌，被係統支配的無奈，與林默從互相提防到相依為命，一次次在死亡線上掙紮……
她偷偷睜開眼，看向門口的陰影。那個未來會毀滅世界的“骸骨君王”，此刻正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一方小小的、脆弱的安寧。這種感覺極其怪異，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冉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人靠近。她猛地驚醒，發現是林默。他不知何時蹲在了她麵前，手裡拿著半塊壓縮餅乾和一瓶水。
“吃。”言簡意賅。
蘇冉心裡一暖，接過東西，低聲道：“謝謝。”
林默沒回應，隻是又回到了門口的位置。
蘇冉小口吃著乾硬的餅乾，就著冷水咽下。胃裡有了東西，人也精神了些。她看著林默，忽然想起之前他問的那個問題——“為什麼要做這些？”
她當時給出的答案，連自己都覺得蒼白。但現在，在這片廢墟之中，在這個少年無聲的守護下，她似乎找到了一點更實在的理由。
也許，做這些“沒有好處”的事，就是為了在這樣絕望的夜晚，還能有一個可以暫時安身的角落，還能感受到一絲如同此刻般的、微不足道的暖意。就是為了讓像王奶奶這樣的普通人，能多活一天，能保留一點點屬於“人”的念想。
這念頭讓她疲憊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後半夜相對平靜。蘇冉強迫自己睡了一會兒，替換林默守了最後一段時間。當天邊泛起魚肚白，微弱的光線透過木板的縫隙照進小屋時，蘇冉叫醒了王奶奶，準備繼續上路。
離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簡陋的避難所。雖然破敗，但它確實在危機四伏的夜晚庇護了他們。
重新上路，車行駛在晨光中。雖然前路依舊迷茫，但熬過了一個夜晚，總歸是看到了新一天的太陽。
“小默，你看那邊！”蘇冉忽然指著右前方，聲音裡帶著一絲驚喜。
透過稀疏的樹林，可以看到遠處似乎有一片相對完整的建築群，隱約能看到柵欄和幾棟低矮的房屋，不像完全廢棄的樣子。
“像是個……農場？”蘇冉的心跳加快了些。如果有柵欄，有相對穩固的建築，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以找到一個比修理廠更安全、更持久的落腳點？
林默也望了過去，眼神銳利地評估著。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可以去看看。”
希望，如同這初升的朝陽，雖然微弱，卻終於刺破了沉重的夜幕，帶來了一線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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