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緩緩浸染了飽經創傷的天空。工廠基地內,零星的火把和應急燈的光芒在廢墟間搖曳,映照著一張張疲憊而悲傷的麵孔。清理工作仍在繼續,但比起白日的慘烈,多了幾分沉重與壓抑。
然而,在基地之外,在那些依靠口耳相傳、短波無線電和零星網絡節點連接起來的、散布於廢墟與荒野之間的幸存者據點裡,一場關於白日那場驚天動地攻防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發酵、並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
故事的版本眾多,細節在傳遞中不斷被添油加醋,變得光怪陸離,但核心卻驚人的一致——一個強大得不像人類的少年,獨自對抗了實驗室的精銳軍隊。
在某處依靠地下水生存的小型避難所裡,幾個麵黃肌瘦的幸存者圍坐在微弱的篝火旁,聽著一個白天曾冒險在遠處山丘上目睹了部分戰況的同伴,唾沫橫飛地描述著。
“……你們是沒看見!那實驗室的飛機大炮,轟隆隆地響,那圍牆眼瞅著就要塌了!就在這時候,就看見一個黑影,‘嗖’一下就衝出去了!快得跟鬼似的!”講述者激動地比劃著,眼睛瞪得溜圓。
“是希望堡的援軍嗎?”有人插嘴問道。
“希望堡的直升機是後來才到的!最開始,就他一個人!對,就是個半大的小子!手裡拿著一把那麼老長的大刀!”講述者雙臂誇張地張開,“我的老天,那刀耍得,謔!那些實驗室的兵,穿著那麼厚的盔甲,在他麵前就跟紙糊的一樣!一刀一個,不,一刀好幾個!殺得那叫一個痛快!”
聽眾中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夾雜著難以置信的低語。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實驗室那幫龜孫子不知道弄了個什麼邪門玩意兒,冒藍光,嗡嗡響!那小子動作一下子就慢下來了,看著可難受了!”講述者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和恐懼,“可你們猜怎麼著?就那樣,他愣是沒退!還一口血噴出來,把對麵一個當官的車子都給劈炸了!”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在分享一個可怕的秘密:“再後來……他好像就有點……不對勁了。那眼神,我隔那麼遠都覺得瘮得慌,黑得跟深淵似的。殺起人來……那場麵,嘖,我都說不出口,太慘了……就跟……就跟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君王一樣……”
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眾人驚懼交加的臉。
“君王……骸骨君王……”有人無意識地喃喃低語,這個詞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帶著一種詭異的貼切感。
在另一個依靠交易信息換取物資的情報販子那裡,消息則被加工得更加具體,也更具目的性。
“最新消息!‘工廠’那邊出了個不得了的人物!年紀不大,實力強得離譜!實驗室派了一個加強連,帶著專門克製他的武器,都沒拿下!反而被打得屁滾尿流!”情報販子對著通訊器另一頭可能的買家,極力渲染著,“希望堡的秦風知道吧?他都親自帶隊去支援了!你們想想,這是什麼分量?”
“具體什麼來路?不清楚,神秘得很!但都傳開了,叫他‘少年君王’!或者……‘骸骨君王’!”販子刻意加重了後麵四個字的讀音,帶著一種販賣恐怖與神秘的興奮,“聽說他殺紅眼了敵我不分,煞氣衝天!手下亡魂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實驗室的人看見他都腿軟!”
“對咱們有沒有威脅?嘿嘿,這我可說不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實驗室這次是踢到鐵板了!‘工廠’那塊地方,以後怕是沒人敢輕易去招惹嘍!有這位‘君王’坐鎮呢!”
各種版本的流言,如同荒野上的風,無孔不入。它們將林默的形象不斷神化、魔化。有人將他視為在末世中橫空出世的救星,是人類對抗實驗室暴政的希望;更多的人,則是在聽聞了他最後那段時間失控暴走的傳聞後,將他視作一個比實驗室更加不可控的、行走的天災,一個以殺戮為樂的“骸骨君王”。
恐懼,往往比希望傳播得更快,也更容易深入人心。
“骸骨君王”的名號,伴隨著血腥與強大的雙重色彩,以一種始料未及的速度,在周邊的幸存者圈子中迅速傳開。這個名字,代表著絕對的力量,也代表著極致的危險。
工廠基地內,蘇冉剛剛安撫好幾個做噩夢哭醒的孩子,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臨時搭建的醫療棚。她聽到不遠處幾個正在搬運屍體的守衛在小聲交談。
“……聽說了嗎?外麵現在都叫林默‘君王’了……”
“噓!小聲點!不過……說真的,當時他那樣子,是挺嚇人的……”
“哎,彆說了,好歹是他守住了這裡……”
“我知道,就是心裡有點……硌應……”
交談聲在發現蘇冉後戛然而止,守衛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蘇冉站在原地,夜風吹拂著她散亂的發絲,帶來一絲寒意。她看著遠處那片依舊被黑暗籠罩的廢墟,心中五味雜陳。
“君王……”她低聲重複著這個充滿了距離感和壓迫感的稱呼。
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那個她隻想護在羽翼下、讓他平安長大的少年,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被無數雙或期待、或恐懼的眼睛注視著。
而“骸骨君王”這個名字,如同一頂帶著荊棘的王冠,沉重地,落在了他尚且稚嫩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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