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鋒哥?!”
丁侯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裡的信封像燙手的山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幾張大額鈔票滑了出來,在夜風中打著旋。
空氣仿佛凝固了。
丁侯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陳鋒冰冷銳利的眼神,又看看地上散落的鈔票,巨大的恐懼瞬間吞噬了他。
他猛地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不是衝向陳鋒,而是跌跌撞撞地朝著天台邊緣——那個男人逃跑的反方向——衝去!
“丁侯!站住!”陳鋒厲聲喝道,同時大步追去!
丁侯充耳不聞,他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逃!
他慌不擇路,衝向天台邊緣一排用於裝飾和防護的、不到半人高的矮牆。那裡並非真正的出口,牆外就是百米高空!
“彆過來!彆過來!”
丁侯嘶喊著,手腳並用地想要翻過那道矮牆,動作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
“丁侯!危險!”陳鋒速度極快,眼看就要抓住他!
就在陳鋒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丁侯衣角的瞬間,丁侯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也許是鬆動的管線,也許是自己慌亂中踩空),身體猛地一個趔趄,重心徹底失控!
他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尖叫,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在陳鋒驚怒交加的目光中,越過了那道矮牆,朝著下方燈火璀璨卻深不見底的虛空,直直地栽了下去!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丁侯那張寫滿驚恐、絕望和悔恨的臉,在陳鋒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又瞬間遠去。
“不——!”陳鋒的怒吼被呼嘯的風聲吞沒。
他撲到矮牆邊,隻看到下方遠處,一個渺小的黑影急速下墜,幾秒鐘後,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撞擊聲隱隱傳來,緊接著是下方街道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和汽車急刹的銳響!
夜風,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狠狠地抽打在陳鋒的臉上。
他扶著冰冷的矮牆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
丁侯那張絕望的臉,還有那聲沉悶的撞擊,如同烙印般刻進了他的腦海。
死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曾經帶著諂媚笑容圍著他轉、渴望“雞犬升天”的同事,就在他眼前,以最慘烈的方式,在他試圖阻止的瞬間,墜入了地獄。
是意外?還是……滅口?
那個鴨舌帽男人是誰?丁侯到底“做了”什麼?他聽到了什麼?
陳鋒猛地轉身,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向剛才兩人密談的陰影角落。
地上,那個薄薄的信封和散落的幾張鈔票,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而那個鴨舌帽男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蹲下身,他沒有立刻去撿那些錢,而是用戴著戰術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撿起了信封。
信封很普通,裡麵空空如也。他又將散落的幾張鈔票拾起。都是大麵額現金,嶄新,連號。
沒有任何身份信息,乾淨得可怕。
陳鋒的目光最終落在地上。
在丁侯剛才站立的位置旁邊,一個極其微小的、閃著金屬冷光的東西,半埋在灰塵裡。他屏住呼吸,用鑷子小心地將其夾起。
那是一個微型紐扣狀的……竊聽器接收端?或者……定位器?
陳鋒的心沉到了穀底。
丁侯,不僅被收買,還被監控了!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剛才的死亡,可能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城市的夜空,也宣告著寰宇大廈的平靜表象被徹底撕碎。
陳鋒將鈔票、信封和那個微型的金屬裝置分彆用證物袋封好,緊緊攥在手中。
他最後看了一眼丁侯墜樓的方向,眼神中的怒火和沉痛被一種更為冰冷的、鋼鐵般的意誌所取代。
他拿出內部對講機,接通了那個最直接的號碼,聲音因為壓抑而沙啞:
“林經理。天台。丁侯墜樓……當場死亡。我趕到時,他在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交易。對方跑了,留下了一些鈔票。”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還有……我們剛在下麵找到的那種竊聽器。”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幾秒鐘後,林晚的聲音傳來,冰冷,堅硬,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卻蘊含著山雨欲來的風暴:
“我知道了。保護好現場和你手裡的東西。我馬上到。”
“還有,陳鋒……”
她的聲音透過電波,清晰地敲在陳鋒心上:
“戰爭,已經開始了。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