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依舊安靜,隻是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為冷白的燈光添上了一抹暖意。
消毒水的氣味似乎也淡了些,被窗外傳來的、屬於城市的微弱喧囂所衝散。
陳鋒陪著王猛剛在病房裡吃完早餐,嶽樹茂院長便帶著幾名醫生和護士,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
“王猛同誌,昨晚休息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嶽樹茂關切地問道,目光落在王猛身上,比昨日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親昵。
“報告院長,睡得很好!這裡比我們宿舍條件好多了!”
王猛下意識地挺了挺胸,用他那洪亮的嗓門回答道,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趁著醫生們準備給王猛做晨間檢查的間隙,王猛看著嶽樹茂,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嶽院長,冒昧問您個事兒。”
“哦?什麼事?儘管說。”
嶽樹茂和藹地示意他講下去。
“您……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嶽小宇?在部隊當兵?”
王猛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激動。
嶽樹茂聞言,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連連點頭:
“是啊!王猛同誌,你……你認識小宇?”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眼神裡充滿了迫切。
“何止認識!”
王猛猛地用左手一拍大腿,聲音因激動而提高了八度,“他是我帶過的兵啊!就在我負責集訓選拔那會兒!”
這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嶽樹茂心中漾開層層漣漪。
他先是愕然,隨即是巨大的欣喜和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
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緊緊握住了王猛的左手,用力地搖晃著,語氣充滿了感慨和難以言表的親切:
“哎呀!這……這真是太巧了!王猛同誌,辛苦你了!辛苦你了!我家那個混小子,沒少給你添亂吧?他是不是調皮搗蛋,不服管教?”
嶽樹茂此刻的心情複雜萬分,既有為人父得知兒子消息的喜悅,又帶著一絲生怕兒子在部隊表現不佳的忐忑。
他緊緊盯著王猛,等待著答案。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王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獨臂連連擺動,生怕嶽樹茂誤會,“嶽小宇同誌表現很好!訓練刻苦,服從命令,是個好兵苗子!”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回味無窮的表情,由衷地讚道:
“尤其是他那一手廚藝,簡直是這個!”他豎起了左手的大拇指,“他去了炊事班之後,我們全隊的夥食水平那是直線上升!同樣的食材,經他的手一做,味道天差地彆!兄弟們可是享了大口福了!院長,您可養了個好兒子啊!”
聽著王猛由衷的誇讚,嶽樹茂眼眶微微發熱,心中百感交集。
他既為兒子得到戰友的認可而感到驕傲,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兒子最終還是去做了炊事兵,這或許與他當初對兒子的期望有所偏差,但聽到王猛說兒子做得很好,並且這似乎是兒子自己的願望,他心中那份執念也悄然鬆動了許多。
隻要兒子能在部隊裡找到自己的價值,踏踏實實走正路,當個優秀的廚子,又有什麼不好呢?
“好,好……他沒給部隊丟臉就好,沒給你添麻煩就好……”
嶽樹茂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用力握了握王猛的手,一切儘在不言中。
經過這番“認親”,嶽樹茂對王猛的態度明顯更加熱情和親近,那是一種超越了醫患關係的、帶著長輩關懷與戰友情誼的溫暖。
他詳細詢問了王猛各項檢查的數據結果,不時與身旁的醫生低聲交流,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數據基本都出來了,情況比預想的要好,骨骼和神經接口的愈合都很理想。”
嶽樹茂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對王猛和陳鋒說道,“我這就催促他們把數據打包,儘快反饋給濱海科技發展公司那邊,讓他們根據王猛同誌的具體情況,加緊定製義肢。”
“嶽院長,真是太感謝您了!”陳鋒再次道謝。
王猛也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用力地點頭。
“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嶽樹茂擺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定製義肢需要時間等待。
陳鋒見王猛狀態不錯,便提議帶他出去轉轉。
和嶽樹茂打過招呼後,兩人開著車駛出了醫院。
“猛子,現在社會發展特彆快,日新月異。濱海市和10年前我記憶裡的樣子相比,變化太大了。實際上,不僅是濱海,祖國各地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鋒一邊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一邊對身旁好奇張望的王猛說道,“你來濱海一趟不容易,我帶你好好參觀參觀,感受一下。”
車子沿著濱海寬闊整潔的街道行駛,窗外掠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它們形態各異,在陽光下閃耀著玻璃和金屬的光澤。
縱橫交錯的立交橋如同城市的動脈,車流不息,卻井然有序。
王猛看得眼花繚亂,不時指著窗外問東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