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敗相”更為狼狽。
一次次“勝利”的捷報傳來,黃祖腦中那根警惕的弦徹底鬆弛,而陣斬或者俘虜江東宿將吳景的功勞與貪婪充斥在黃祖心間。
“天賜良機!孫策主力已潰,連吳景都狼狽而逃!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眾將聽令!隨我出寨,追擊江東敗軍,直搗柴桑!”
黃祖意氣風發,下令全軍出擊。
甘寧聞訊大驚,再次飛馳趕來,幾乎是吼著勸阻:“太守!窮寇莫追!且觀敵軍隨敗退,但也皆是外圍散亂,其核心依舊進退有據,若是追擊必有埋伏!此去凶多吉少!”
黃祖見甘寧竟敢當眾再次頂撞,尤其那急切的神情在他看來更像是輕視自己的判斷,頓覺顏麵大損,暴怒道:
“甘寧!你一再抗命,亂我軍心,莫非真欲投敵耶?本太守念你微末之功,給你戴罪立功之機!命你率本部八百錦帆為前鋒,率先追擊!若再敢多言半句,立斬陣前!”
甘寧頓時被氣得雙目圓睜,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但軍令如山,甘寧也隻得咬牙領了這近乎送死的軍令,率麾下兒郎憤然先行。
果不其然,甘寧的前鋒一路幾乎未遇像樣抵抗,反而“收複”了不少失地。
當甘寧的消息傳回後,黃祖更是誌得意滿,認定江東軍已無力再戰,催促大軍全速前進,務必生擒吳景。
直至一處名曰“蘆葦蕩”的狹窄水道,江流陡然湍急,兩岸蘆葦密如牆壘,高可沒人。
甘寧心頭卻警鈴大作,急令船隻減速,派出快艇回報:“前方地勢險惡至極,恐有重伏!請太守速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戒備!”
此時的黃祖殺得性起,眼看“潰不成軍”的江東船隊就在前方水道儘頭,仿佛吳景唾手可得,豈肯聽進這逆耳之言?
於是黃祖不僅不信,反而認為甘寧怯戰畏縮,怒斥使者,嚴令全軍:“加速通過水道!畏縮不前者,斬!”
就在黃祖中軍大隊船隻儘數湧入水道,因順流疾下,船隊擁擠,一時難以回轉之際,兩岸密不透風的蘆葦蕩中,突然響起震天動地的戰鼓聲!
咚咚咚!咚咚咚!
無數江東艨艟快艇如離弦之箭般衝出蘆葦叢,箭矢如同飛蝗驟雨般潑灑向荊州船隊!
更有人投擲火油罐,火箭隨之而下,瞬間引燃數艘荊州戰艦!
周瑜卓立於一艘高大艨艟艦首,羽扇輕搖,指揮若定,眼含笑意的看著如困獸之鬥的黃祖。
“中計矣!快撤!後隊變前隊,撤!”黃祖被周瑜這一出伏擊嚇得魂飛魄散,嘶聲力竭地大吼。
然而為時已晚!
江流湍急,龐大的船隊擠在狹窄水道內,互相碰撞,進退維穀,且隨著越來越多的船隻被江東士卒點燃,頓時火光衝天,船隻上的士卒驚慌失措,亂作一團哭喊震天!
此時劉琦若在這裡,定然驚呼江東果然人均縱火犯!
就在這混亂至極的時刻,一艘輕捷快舟如利劍般逆流而上,直衝黃祖的旗艦!
孫策赤膊躍立船頭,左手父親古錠刀,右手自己武器厲火長槍,站在船頭猶如天神下凡,偶爾的飛來的流矢也被身旁的親衛,持盾擋住。
如今黃祖以及中了公瑾之策,插翅難飛,今日我孫伯符,定用父親寶刀將其梟首,已報父親在天之靈!
眼見快抵達黃祖旗艦,孫策收回心中思緒一聲暴喝震動江麵:“江東孫伯符在此!黃祖老賊,納命來!”
不待荊州兵卒集中放箭射殺,孫策已借快舟衝勢,一個助跳躍上黃祖座艦!
孫策果然不愧江東小霸王之名。
衝入荊州軍陣內就是刀光翻飛,寒光點點,直取那已嚇得麵無人色、癱軟在地的黃祖!
“保護太守!保護太守!”
黃祖親兵牙將拚死來救。
可又怎麼能擋住孫策這頭報仇心切的猛虎?
孫策一路砍殺,如入無人之境,一眼鎖定癱在帥旗下的黃祖,大喝一聲,手中古錠刀化作一道霹靂,疾劈而下!
“噗——哢嚓!”
刀鋒過處,甲胄碎裂,血光迸濺!
黃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穿透胸膛的刀鋒,喉嚨裡發出幾聲“咯咯”異響,頭一歪,氣絕身亡。
主將陣殞,旗艦大旗倒塌,加之被伏擊火攻等一係列組合拳下來,荊州水軍徹底崩潰,或跪地求降,或跳江逃命,或負隅頑抗被格殺,死傷枕籍,江水為之染赤。
消息很快傳到前方。
甘寧得知黃祖已死,中軍覆滅,退路被江東大軍徹底封鎖,心中五味雜陳,悲憤莫名。
甘寧本想就順勢投降孫策。
但心中傲氣使然,覺得臨陣投敵,非丈夫所為。
且懷中還揣著劉琦那封許以厚諾、言辭懇切的親筆信…
“哼!孫伯符雖勇,卻非我甘興霸甘心俯首之主!”
甘寧此時已經來到了柴桑城邊上,抬眼就能望著前方煙波浩渺、水域錯綜複雜的鄱陽湖。
於是甘寧乾脆把心一橫,“兒郎們,隨我走!天高水闊,豈無我等縱橫之地!”
遂率麾下八百健兒,轉舵揚帆,棄了長江主道,直入千裡鄱陽,暫隱鋒芒,以待天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