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
劉琦有些不解的看著諸葛亮。
諸葛亮見劉琦麵露困惑,語氣凝重地進一步解釋:“江陵乃荊州重鎮,城堅糧足,又據長江之險。”
“主公若得此地,外可禦江東之兵,內可懾襄陽之眾。”
“今蔡蒯之輩專權襄陽,異日若生變故,公子手握江陵精兵,進可爭衡荊楚,退可自保無虞。”
“若一味滿足於江夏太守,一旦劉荊州不諱,彼等矯命立嗣,公子遠在江夏,何以相抗?”
“屆時非但主公名位難保,恐性命亦在他人掌中矣!”
諸葛亮再為劉琦解惑後毫,繼而詳陳江陵之重要:“江陵乃荊州心腹,非虛言也!”
“其府庫糧米堆積如山,足有五萬石之巨,可供萬人大軍三年之食!
“且賦稅年入占全荊州三成!更有荊州最大軍械作坊,月產鎧甲五百、長矛過千。”
“黃祖遺留之船塢中,尚有戰船五十餘艘,造船巨木堆積如山,此乃何等雄厚之資?”
“再看地勢,”
諸葛亮手指蘸水,在案上粗略勾勒:“溯漢水而上,精銳水師三日可兵臨襄陽城下;順大江而下,則扼住長江咽喉,荊南四郡錢糧北運,必經此地,卡住江陵,便卡住了荊州命脈!”
“此處更是連接南北、貫通東西之戰略樞紐,水師屯駐,東可拒孫權,西可防益州,實乃進可攻、退可守之根本之地!”
“而今,天賜良機!”諸葛亮聲音陡然提高,“孫策新敗潰退,江陵守將傅芳兵力空虛,城內人心惶惶,無所依恃!”
“主公正可借協防之名,以抵禦江東可能之反撲為理由,速速引兵入城,造成既成事實!待安穩之後,再行文稟報州牧,屆時木已成舟,蔡瑁縱有萬般不滿,急切間也難以翻轉!”
劉琦聞言再無猶豫,猛地站起身:“先生之言,如撥雲見日!”
接著劉琦對著廳內魏延、黃忠下令道:“時不我待!文長,你即刻點齊你部五百精銳為先鋒,勿必搶在蔡瑁反應之前,接管江陵!!”
“末將領命!”魏延興奮抱拳。
津鄉至江陵不足五十裡,魏延率部疾行,當日落日之前,魏延的旗號已出現在江陵城下。
....................
而與此同時,當陽至江陵的官道上,馬蹄聲如雷,卷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蔡瑁身著銀甲,勒馬走在一萬襄陽精銳的最前方,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自信的笑意。
蔡瑁手中馬鞭輕輕敲打馬鞍,腦海裡反複推演著接下來的“好戲”——劉琦那豎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橫渡雲夢澤去截孫策的後路,簡直是自尋死路!
在蔡瑁看來,孫策乃“江東小霸王”,連黃祖都能陣斬,劉琦手裡不過幾千郡兵和剛接手的五千襄陽卒,就算僥幸攔住孫策,也定會被打得岌岌可危,最後隻能眼巴巴等著他帶著這一萬精銳來救場。
到時候,蔡瑁便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先當眾斥責劉琦“冒失行事”,再逼著劉琦交出江夏兵權,讓這小子知道,荊州的兵權到底是誰說了算。
“將軍,前麵就是十裡坡,天色已晚,是否紮營歇息?”身旁的副將低聲請示。
蔡瑁抬頭看了眼漸暗的天色,馬鞭一揚:“紮營!讓弟兄們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便加速趕往江陵”
“咱們得趕在劉琦那豎子被孫策打垮前,去‘救’他一命!”
蔡瑁在說道救字上時,嘴角劃起一道幅度。
副將應聲而去,營地很快搭建起來,篝火劈啪作響,士卒們忙著埋鍋造飯,空氣中彌漫著粟米的香氣。
蔡瑁的中軍帳內,參軍王超正捧著陶碗吃飯,碗裡是糙米飯拌著醬肉,吃得正香。
王超作為蔡瑁心腹自然是跟蔡瑁一樣,打心底裡瞧不上劉琦
往日裡沒少說這長公子是“軟蛋一個,隻會躲在暖房裡跟侍女廝混”。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聲音帶著顫抖:“都...都督津鄉急報!”
“長公子他……他在津鄉大破江東軍了!”
王超正扒著飯,聽到這話猛地一愣,手裡的陶碗沒拿穩,“哐當”一聲扣在案幾上,糙米飯混著醬肉撒了滿案。
王超顧不上擦拭案幾上的飯粒,瞪大了眼睛追問:“你說什麼?”
“劉琦那個軟蛋……能打贏孫策?”
斥候喘著粗氣,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
隨後斥候喘了幾口粗氣,細說津鄉之戰。
“長公子率部在津鄉圍住孫策,長沙校尉黃忠一箭射傷孫策肩胛骨,周泰戰死,還俘獲了徐盛等十二員江東將校!”
“孫策在部將周泰拚死斷後之下帶著殘兵坐船逃了,此戰寇掠江陵的江東軍基本全軍覆沒!”
斥候說完,蔡瑁帳內瞬間死寂,隻有篝火的劈啪聲格外刺耳。
蔡瑁臉上的笑意僵住,手指緊捏著筷子,指節越攥越緊,最後被蔡瑁直接捏斷,發出一聲哢嚓聲。
良久。
“不可能!”
蔡瑁猛地將手中陶碗“哐當”一聲扣在案幾上,案上的竹簡散落一地:“擊潰孫策...陣斬周泰...生擒徐盛...”
蔡瑁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這些戰報,“劉琦...
“劉琦,你怎敢...你何時有了這等能耐?!”
一時間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怒和前所未有的寒意席卷了蔡瑁全身。
那個在蔡瑁印象中唯唯諾諾、隻知飲酒作樂的紈絝子弟,如今竟在戰場上取得了連蔡瑁他都不敢想象的輝煌勝利。
之前橫渡雲夢澤毫發無損,蔡瑁還可以嘴硬說句走了狗屎運,這擊敗孫策是實打實的軍功和威望!
此戰之後,荊州上下誰還敢小覷這位長公子?
劉琦之前在父親麵前那點“不堪重用”的評語,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這時,王超走上前來抓住斥候的衣領,麵帶不敢置信,質問起斥候:
“孫策乃江東小霸王,麾下精銳無數,劉琦手裡就那點破兵,怎麼可能打贏?你是不是探錯了消息?”
“參....參軍,小人怎敢謊報!”
斥候嚇得趴在地上,“津鄉附近的百姓都看見了,江東軍的屍體堆得像小山,劉琦的‘劉’字大旗都插到了江邊!”.
王超也緩過神來,臉色凝重對蔡瑁說道:“都督,這事恐怕是真的。”
蔡瑁的指節仍死死攥著斷裂的筷子,指腹被竹茬硌出紅痕,卻渾然不覺,對於王超的話,他隻覺得廢言爾。
蔡瑁治軍素來嚴謹,斥候傳報需經三重核驗,斷無謊報軍情、拿性命賭前程的道理。
那“劉琦破孫策、斬周泰、擒徐盛”的消息,縱然刺耳,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儘管帳內擺著數盆篝火,但此時蔡瑁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