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咬碎牙,聲音發顫卻帶著狠勁,“欺人太甚!斬我校尉,辱我將士,日後我必斬你!”
沙摩柯見蒯越劍劈垛口,反而笑得更猖狂:“日後必斬我?”
“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孤城能撐幾日!”
蒯越卻沒再理他,轉身對著城頭將士沉喝:“都給我聽著!蠻夷斬我校尉,是要斷我誌氣,今日起,誰敢言降,立斬不赦!”
話音落,蒯越當即傳令:“把府庫壓箱的滾木、礌石全搬上城,百姓家的門板、水缸也征來,門板擋箭,水缸儲水,再挑五十個精壯,日夜盯著城牆根,防著蠻兵挖地道!”
將士們本被城下慘狀驚得發怵,見蒯越硬氣,也都攥緊了兵器。
蒯越又快步下城,回到衙署提筆疾書,如今武陵蠻勢大難製,僅靠自己手中的六千餘士卒是難以平定亂局了,是以蒯越隻能派敢死之士從沅水支流突圍,往襄陽求援。
自壺頭山峽穀一戰,蒯越八千襄陽士卒,死傷千餘,退回臨沅後,蒯越又分兵千餘給沅南縣王縣尉,使其能守住沅南縣。
誰知才幾日,沅南縣便被武陵蠻攻破,損兵折將不說,還更進一步打擊了蒯越軍士氣,今日城頭上上到將校,下到士卒,見武陵蠻無不麵露懼色。
想到這,蒯越不禁有些悔恨的一拳捶在案幾上,當時,蒯越退回到沅南時,就有將校建言,沅南城小,城周不過二三裡,城牆是夯土板築的老牆,最高處也不過一丈餘,且此城無險可守,糧草又少,不如彙集兵力專守臨沅大城!。
一步錯步步錯,說的便是如今的蒯越。
單論軍事角度而言,那將校的建言實在是半點沒錯。
沅南小城,牆矮糧少,本就不是守禦之地,若當時蒯越聽勸,將千餘兵力收回臨沅,如今手裡握著七千士卒,底氣也能足上三分。
可蒯越不是尋常將領,他是劉表倚重的荊州彆駕,是荊州政堂裡僅次於州牧的二把手。
壺頭山一敗已讓他臉上無光,若是再未接敵就棄了沅南,傳去襄陽,滿朝文武會怎麼說?
“蒯彆駕領兵平叛,未勝先怯,棄城而走”這話一旦傳出去,那他蒯越日後在荊州政堂再難抬頭,蒯家在荊襄世家間的顏麵也得丟儘。
所以哪怕明知分兵是險棋,蒯越也隻能咬著牙乾。
當時便將王縣尉叫到帳中,把一千兵馬交給王校尉手裡,蒯越:“沅南雖小,卻也並非一觸既碎,你務必守夠十日!”
“十日之內,我必率援兵趕到,解你之圍!”
蒯越這話半是打氣,半是給自己撐場麵,蒯越哪敢說援兵尚無音訊,隻能先把這口氣繃住,賭一把能撐到求援信有回音的那天。
而另一邊江陵城外,蔡瑁大營的炊煙與城內的練兵聲,已對峙了七日。
蔡瑁每日派人在城下喊話“州牧之令快到了,長公子還不離城”。
可劉琦壓根不接茬,若是蔡瑁有劉表調自己出城的軍令,蔡瑁就不會隻派人在那喊了。
這日清晨,劉琦剛在官署坐下,探江夏動向的斥候校尉便匆匆趕到,躬身稟報道:“主公,江東軍動靜已摸清!”
“那孫策似乎是肩傷複發,斥候以多日未見其出現巡視軍營,周瑜已棄守沙羨,率部退守夏口,另外周瑜向外宣稱已派使者撥往吳郡催援,隻是這則消息是周瑜宣稱,真假屬下不得而知。”
斥候校尉話音落,劉琦指尖在案幾上輕輕敲了兩下,沒急著下判斷,隨後又接連問了斥候校尉幾句其他如江東軍在夏口的布防等細節。
待斥候答完,劉琦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連日奔波探查,辛苦了。”
轉頭便叫親兵:“帶校尉下去歇息,按軍功等次領賞。”
斥候謝過,躬身退下。
劉琦獨自站在案前,目光落在江夏輿圖上,指尖點向夏口的位置——周瑜這“催援”的消息,是真急著等救兵,還是故意放出來的煙幕彈,得再摸清楚,可這不妨礙他先做籌謀。
當即對著堂外的親兵喊道:“喚黃忠!”
不多時,黃忠趕到。
黃忠大步走入,抱拳行禮:“末將在!主公有何吩咐?”
“你麾下水師操練得如何了?鬥船、樓船可都備妥?”
黃忠朗聲回道:“回主公,麾下鬥船三百艘、樓船十五艘已儘數備好,船上弩機、撞角都按先前的吩咐加裝完畢,將士們的登船結陣、水上弩射之術,也已操練得爐火純青,隨時可戰!”
劉琦聽罷,猛地拍案而起,決定不等劉表回應了,如今孫策受傷,隨孫策西進的江東主力被自己幾乎一網打儘,眼下留守江夏的江東軍士氣動蕩。
而周瑜為了不被各個擊破,連沙羨的放棄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眼下江夏江東軍收縮,隻不過是兵力受損無奈之舉,但一旦江東援軍抵達必定會重新占據江夏郡治‘沙羨’
而劉琦能先占舉沙羨,其政治意義巨大,能鼓舞江夏其他還未陷入敵手的城池。
“好!那便不等了!”
“漢升,我命你為東征先鋒,你即刻點齊水師五千,明日一早從江陵港出發,先取沙羨,拿下江夏舊治後,再揮師逼近夏口,務必趁江東援軍未齊,占儘先機!”
黃忠聞言,雙目驟然一亮,雙手抱拳重重一拱,甲胄碰撞間發出清脆的鏗鏘聲,連聲音都帶著抑製不住的振奮:“末將遵命!”
黃忠那年過五旬的臉上竟透著股少年般的銳勁,久在江陵城內待命,早憋了股上陣殺敵的勁頭,如今得任先鋒,正是遂了心意。
“主公放心!明日一早,末將必帶水師直撲沙羨,定將那座空城給公子拿下來,絕不讓江東殘兵有半分喘息之機!”
說完,黃忠轉身快步離去籌備。
次日晌午,襄陽來的使者快馬奔入江陵,翻身下馬時,甲胄上還沾著未散的風塵。
使者徑直來到官署,手中捧著封裹著紅綢的絹詔,剛進官署便躬身道:“長公子,州牧親筆詔,特囑先告知公子——州牧近日風寒已退,體尚安,請公子寬心。”
劉琦迎上前,接過絹詔打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