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輕微搖晃著,窗外的陽光漸漸變得柔和。
仁菜靠在白林肩頭的腦袋隨著車廂的節奏輕輕晃動。
「睡著了啊...」
白林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仁菜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綿長。
她的一隻耳機滑落下來,掛在頸間,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空之箱》的旋律。
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白林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對方會意地點頭,輕手輕腳地繞開了他們。
這個動作讓仁菜往他懷裡縮了縮,像隻尋找熱源的小動物。
白林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她的安眠。
她的膝蓋上還放著那個企鵝餅乾袋,手指時不時抽動一下,像是夢裡還在和他搶最後一塊餅乾。
白林用極輕的動作從背包裡抽出薄毯。
蓋上去的時候,仁菜突然含混地嘟囔了一句:
“林哥大笨蛋......”
“嗯,我是笨蛋。”白林壓低聲音回應,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
“我的餅乾...”
白林忍不住輕笑,卻見她抬起手,精準地拍在他臉上,力道不重卻帶著睡夢中的任性。
他懵了一秒,隨即意識到她大概是在夢裡繼續著方才的“餅乾爭奪戰”。
“好好,都是你的。”他壓低聲音哄道,像是在安撫鬨脾氣的孩子。
仁菜似乎聽懂了,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甚至往他懷裡蹭了蹭,發頂抵著他的下巴。
“做個好夢。”他輕聲說,聲音淹沒在列車規律的轟鳴中。
而仁菜在夢裡攥緊了他的衣角,仿佛這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
在夢境的深處,仁菜站在熟悉的熊本老宅門前。
和室裡傳來父親低沉的咳嗽聲,煙霧從半開的門縫中飄出。
她想要推門而入,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既然你這麼有主見,那就自己負責到底!”記憶中父親的聲音如雷鳴般炸響,驚得她後退半步。
夢境突然轉換,她站在天台上。
日菜背對著她,棕色的發絲在風中飄揚。
“仁菜,是你做錯了,差不多該承認了吧?”
“我沒有錯!”夢中的她大喊出聲,聲音卻被風吹散。
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溫暖而有力。
她轉過頭,看見白林站在身後,嘴角掛著那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林哥...”她喃喃道,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
“下一站,熊本,熊本站。”列車廣播的聲音將仁菜從夢中拉回現實。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蜷在白林懷裡,臉頰頓時燒了起來。
“醒了?”白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笑意:“仁菜睡得可真沉。”
仁菜一下子直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整理被自己壓皺的白林的衣服:“我...我才沒有睡得那麼沉!”
白林笑而不語,隻是幫她撿起滑落的毯子和耳機。
仁菜注意到他肩膀處有一小塊可疑的水漬,立刻羞惱地彆過臉去。
“那是...那是口水嗎?”
“嗯?什麼?”白林裝傻,迅速拍了拍肩膀:“可能是車窗上的冷凝水吧。”
“騙人!”仁菜漲紅了臉,伸手就要去擦,卻被白林捉住了手腕。
“沒關係。”他輕聲說道:“睡得好嗎?”
仁菜愣了一下,夢境中的片段在腦海中閃回。
她低下頭,聲音很低:“嗯...做了個夢。”
“噩夢?”
“不算...”她搖搖頭,猶豫片刻後補充道:“夢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白林沒有追問,隻是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快到站了,收拾一下吧。”
仁菜點點頭,開始整理散落的物品。
列車緩緩進站,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仁菜的手指死死地絞著衣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緊張?”白林問道。
仁菜沒有回答,但緊繃的下頜線已經泄露了她的情緒。
白林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彆擔心,有我在。”
“我才沒擔心!”仁菜條件反射地反駁,卻在看到站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僵住了。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性,過肩的棕發整齊地彆在耳後,眉眼間與仁菜有些許相似,卻多了幾分成熟與溫柔。
她穿著簡單的米色短袖和牛仔褲,在人群中安靜地等待著。
“姐姐...”
列車停穩,乘客開始陸續下車。
仁菜卻像被釘在了座位上,手指死死攥著背包帶。
“走吧。”白林輕聲催促,替她拿起行李。
仁菜站起身和白林一起走了出來。
站台上,仁菜的姐姐正焦急地掃視著每一節車廂的出口。
當她的目光鎖定在仁菜身上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仁菜!”她小跑幾步迎上前,卻在距離兩米處停下,像是怕驚走一隻受驚的小鳥。
姐妹倆隔著這段短短的距離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