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哭腔的、含糊不清的指控融化在夜風裡,輕輕的,卻仿佛抽走了仁菜最後一點力氣。
她不再看他,隻是倔強地低下頭,視線模糊地落在手裡的酸奶和創可貼上。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企鵝圖案上。
她笨拙地、賭氣似的,開始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撕扯創可貼的覆膜,卻因為手指顫抖而弄得一團糟,差點把創可貼黏在自己手指上。
白林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再次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那隻受傷的手腕。
仁菜的身體瞬間僵住,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他用不會弄疼她的力道穩穩握住。
“彆動。”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融在潺潺的水聲裡。
他低下頭,專注地取下那枚被她揉得有些皺巴巴的創可貼,小心地避開傷口,仔細地貼在了她手背上那道細小的劃痕上。
微涼的指尖偶爾擦過她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
他的動作很輕,很熟練,仿佛已經做過無數次。
貼好後,他並沒有立刻鬆開手,而是用拇指的指腹,極輕地在那隻傻乎乎的企鵝圖案上按了一下,仿佛要確保它貼得牢固。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仁菜的鼻子又是一酸。
他鬆開了手,退後半步,重新拉開了那個令人安心的社交距離。
然後,他指了指她另一隻手裡緊緊攥著的酸奶罐。
“那個,”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天氣:“再捏下去要爆了。”
仁菜猛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幾乎把酸奶罐捏變形了。
她慌忙鬆開一點力道,臉頰不受控製地泛起熱度。
她盯著那罐酸奶,又看了看手背上那隻歪著頭、仿佛在嘲笑她的企鵝,最後,視線偷偷上移,瞟向重新望向河麵的白林。
他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沉默再次降臨,但先前那種尖銳的、令人窒息的距離感卻悄然消失了。
多摩川的水流聲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仁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水汽的空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光滑的罐身。
她終於用很小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打破了寂靜。
“不是討厭......”
帶著濃重鼻音的呢喃,輕得像隨時會被風吹散,卻清晰地鑽入了白林的耳朵。
他望著河麵的視線微微動了一下,但沒有轉頭,隻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在耐心等待著她斷續的話語凝聚成形。
仁菜用力吸了吸鼻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酸奶罐冰涼的罐身,指尖感受到那微小的凹陷,是她剛才失控時捏出的痕跡。
“隻是......”她艱難地尋找著詞彙,聲音因為哭泣而沙啞,“隻是...太生氣了......”
“看到你和日菜在一起...看到她那麼...靠近你......”這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和憤懣,“還笑得那麼...得意......”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蓄勇氣,聲音更低了一些,幾乎變成了含糊的自言自語。
“而且...林哥明明說了...要聽新歌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