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漢克家後,墨菲來到了巴特家。
墨菲將巴特托付的四枚銀幣交給他的母親,並轉達了巴特的囑咐:“巴特說,讓你彆省著,該買藥就買藥。”
老婦人連聲答應,但墨菲從她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了敷衍。
老婦人患的病與漢克的小兒子一樣,都是常見的風寒,隻是老婦人已經演化成慢性的肺部疾病。
但在貧苦人家裡,生病從不是請醫問藥的理由,而是一場與死神的賭博,熬得過便是命大,熬不過便是天意。
墨菲沒有給予額外的資助,因為這裡的境況確實稍好一些。
不過,也隻是相對而言,屋角的乾草堆得厚實些,家人身上的棉絮多了幾團。
可同樣是燒不起木柴的人家,大冬天裡全家隻能擠在屋內互相取暖。
反正冬季也沒多少活計要乾,吃得少,精力不濟,往往一睡就是一整天。
為了保暖,屎尿都儘量在屋內解決,使得空氣渾濁不堪,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黴腐氣息。
要問墨菲為什麼那麼清楚,曾經的他就是那麼過的。
如今離開巴特家的他,更是站在一間倒塌的農舍前,怔怔地出神。
寒夜中萬籟俱寂,唯有風聲在廢墟間嗚咽。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與這片被遺忘的土地相伴。
六年前的邊境戰爭奪走了他父親和兄長的性命,也讓這個家失去了最後的支柱。
繁重的戰爭稅讓這個本就脆弱的家庭雪上加霜,母親和妹妹相繼因饑餓離世,墨菲也僅剩一口氣。
然而諷刺的是,由於邊境戰爭,讓男爵領損失慘重,青壯年大量減少,城堡不得不放寬招新標準。
反倒讓他這個剛剛成為孤兒的少年得以入選,成了他活下去的契機。
前世與今生……
墨菲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墨菲!”
一道極其顫抖激動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墨菲驚訝地轉頭,隻見一旁還算完好的農舍前,一個黑影正顫顫巍巍地打開木門。
他立即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身影:“湯姆,你為什麼要開門?不冷嗎?”
是的,他沒有向巴特和漢特說謊,確實是湯姆托人傳口信叫他來的。
湯姆的情況原本比墨菲好些,邊境戰爭中他的父親幸存下來,家境確實優於墨菲家。
但去年他父親病逝後,全家就隻剩下湯姆一人。
在被趕出城堡,在病重絕望之際,他托人給墨菲捎去了口信。
湯姆聽到墨菲的聲音,興奮地回應:“真、真的是你啊……”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不自然的顫抖:“我、我不冷啊,還、還很暖……”
見狀,墨菲立刻意識到湯姆患了失溫症。
這種在臨死前反常地感到溫暖,甚至會在嚴冬裡脫去衣物的致命症狀,在民間被稱為“奧睿利安的召喚”,意味著靈魂即將被神明接引。
墨菲攙扶著湯姆僵硬的手臂,將他帶進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