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在信紙上停留太久，暈開一小片墨漬。陸依萍皺了皺眉，將信紙揉成一團扔進紙簍——這已經是第三張廢紙了。
"還沒寫好？"秦淩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杯熱茶。
"嗯。"依萍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該寫什麼。"
她與如萍的關係向來疏離，這些年更是鮮少聯係。如今突然寫信讓她來港城，倒像是彆有用心似的。
秦淩將茶杯放在她手邊："就寫港城暫時安穩，問她願不願意過來避一避。"
依萍抿了抿唇，最終隻寫下幾句客套話。
如萍的回信比預期來得快。信紙上是工整的楷書，措辭同樣客氣：
"依萍姐：來信收悉。爾豪與我商議後，決定赴港。母親與爾傑亦將同行......"
"王雪琴也要來？"秦淩挑眉。
依萍冷笑一聲："她倒是會挑時候。"
她將信紙折好，目光落在最後一行——"爾傑甚是思念父親"。
她輕聲道，"來就來吧。"
維多利亞港的晨霧還未散儘，依萍裹緊披肩站在躉船上，望著緩緩靠岸的客輪。秦淩站在她身側，手裡拿著接船的牌子。
甲板上，如萍穿著一身淡紫色洋裝，正朝他們揮手。爾豪西裝筆挺地站在她身旁，手裡拎著兩個皮箱。
而在他們身後，王雪琴牽著陸爾傑的手，正不耐煩地催促著什麼。
"她還真來了。"依萍低聲道。
王雪琴今天穿了件墨綠色旗袍，頭發燙著時髦的波浪卷，嘴唇塗得鮮紅。她一下船就東張西望，目光在碼頭上搜尋著什麼。
"依萍！"她誇張地喊道，快步走來，"好久不見啊！"
濃烈的香水味撲麵而來，依萍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雪姨。"
爾傑躲在王雪琴身後，怯生生地看了依萍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爾傑長高了。"依萍淡淡道。
如萍連忙上前："路上還順利。"
簡單的寒暄後，眾人陷入沉默。最後還是秦淩打破僵局："車在那邊，先回去吧。"
陸振華正在書房練字，聽到動靜抬頭，毛筆在宣紙上暈開一大片墨漬。
"你怎麼來了？"他盯著王雪琴，聲音冷得像冰。
王雪琴把爾傑往前一推："兒子想父親了，不行嗎？"
爾傑被推得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傅文佩連忙扶住他："孩子還小，彆嚇著他。"
餐廳裡的氣氛凝固得能擰出水來。李嫂上的龍井沒人動，點心也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
"我住哪兒？"王雪琴環顧四周，仿佛沒注意到眾人的沉默。
依萍放下茶杯："住處已經安排好了，不在這。"
"不在這？"王雪琴挑眉，"我可是爾豪他們的母親，為什麼我不能住這？"
"夠了！"陸振華一拍桌子，"不想住就回上海去！"
秦家書房裡，秦老大夫聽完孫子的彙報，捋著胡須沉思。
"王雪琴這人......"老爺子搖搖頭，"當年在上海就攪得陸家雞犬不寧。"
秦淩點頭："我已經派人去查她最近在上海的活動了。"
"防著點好。"老爺子輕輕歎了口氣。
秦淩對著秦老大夫說道：“嗯，依萍給他們安排在彆處，她沒有打算把半山彆墅讓給他們。”
“嗯，依萍丫頭的脾氣一直對我胃口。”秦老大夫欣慰地笑了笑。
接下來的日子，陸宅維持著詭異的平靜。
王雪琴每天都來陸宅門口徘徊，隻不過陸振華交代了彆墅內的人，不讓王雪琴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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