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雨落在老支書滿是皺紋的臉上時，老人正跪在乾裂的田埂上祈禱。他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臉頰，渾濁的眼睛眨了眨，仿佛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涼意。
接著，第二滴、第三滴......雨點越來越密，終於連成一片淅淅瀝瀝的雨幕。村民們從茅屋裡衝出來，仰起臉張開嘴，任由雨水滋潤乾裂的嘴唇。孩子們在雨中奔跑嬉戲，笑聲在久旱的村莊上空回蕩。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老支書顫巍巍地站起身，淚水混著雨水滑落，"老天爺......終於開眼了！"
方瑜站在醫療站門口，伸手接住屋簷滴落的雨水。她想起昨夜依萍信中那句"東南方有雨雲聚集"，原來那個遠在南洋的姐妹，連天氣都算得這樣準。
雨連續下了三天。雖然還不算大雨，但足以滋潤乾渴的土地。村民們迫不及待地將珍藏的糧種取出——其中就有依萍從南洋送來的耐旱品種。
"這秦家糧種真是神了，"技術員捧著剛剛發芽的種子嘖嘖稱奇，"才三天就出芽，比本地種快了一倍！"
方瑜蹲在試驗田邊，仔細記錄著秧苗的生長情況。這些來自南洋的種子不僅發芽快，葉片也格外肥厚，葉脈間隱約可見的金色紋路在雨水中閃閃發光。
最讓人驚喜的是，這些秧苗似乎特彆耐貧瘠。在其他作物還蔫頭耷腦時，它們已經挺直了腰杆，展現出頑強的生命力。
"方老師，"老農激動地拉著她的衣袖，"您看這株，昨天才這麼點高，今天就已經躥了一指！"
隨著雨水降臨，疫情也開始好轉。方瑜發現，雨後采集的草藥藥效似乎特彆顯著。
"金銀花、板藍根..."她仔細分揀著新采的藥材，"這些配上依萍送來的藥粉，效果比西藥還好。"
醫療站裡的病人明顯少了。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在雨水降臨後竟然都奇跡般地挺了過來。老中醫捋著胡子感歎："天地之氣相通，雨水一來，病氣自然就散了。"
更讓人欣喜的是，久旱之後的第一批野菜終於冒出了頭。婦女們挎著籃子四處采摘，雖然隻是些常見的馬齒莧、薺菜，但在這災荒之年，已經是難得的美味。
南洋的雨季來得比中原更早一些。依萍站在藥圃裡，查看那些經過特殊培育的藥材長勢。
"少奶奶，"阿昌興奮地跑來，"皖北來信了！說咱們的糧種全都出苗了！"
依萍接過信紙，手指微微發抖。信上是方瑜娟秀的字跡，詳細記錄了糧種的生長情況，還附了幾片壓平的秧苗葉片。
"你看，"她指著信中對秦淩說，"我說這些種子能耐旱吧。"
秦淩笑著攬過她的肩："是是是，夫人最厲害。不過..."他話鋒一轉，"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他說的沒錯。秧苗成活隻是第一步，後續的田間管理、病蟲害防治，都是難關。更何況，誰也不知道這場雨能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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