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無言。此事不了無顏回府。
禿鷲告知將接任大關差使,欲托我代尋合適人選,並提及王妃哥欲歸。我問王妃哥赴通州消息源,禿鷲稱自藩署號房聽聞,便離席會客。
我疑王妃哥事蹊蹺,親往其公館查探。門房稱主人未歸,前信言公事難辦耽擱,被問及通州行程時支吾。
回去後,禿鷲勸我安心暫住,並責備我未寄家書。我解**尋王妃哥取錢未果,禿鷲遂借我五十兩讓寄回,囑咐莫提借款之事。他安排明日遣仆送信,允諾帶我信箋。
禿鷲許我書啟職位掛名帳房領薪。我依言修書,次日交其仆人。另備密信至王妃哥公館托門房轉寄。此事暫安我心不知王妃哥打算。
日後禿鷲說需赴差大關,囑我住其公館處理信件,五日去關上一次。
幾日後禿鷲赴任。我五日去關處理文書,代寫應酬信函,二人愈發契合。
某晨欲往關口,途經某朱門見主客相送。客布衣大步離去,主人著二品補服恭送。門懸“苟公館“官牌,覺蹊蹺。
雇定馬匹到關上見禿鷲。
這天無事,大家閒聊。幾位同事來吃飯。席間我提到:今世少有禮賢下士大先生“禿鷲未應,有同事追問:“怎禮賢法?“我簡述所見,禿鷲笑。
我問:“苟觀察不禮賢?”話未竟被岔問坐騎。飯畢代寫回信辭出,欲寄王妃哥信未果,見信插架怒而不發,疑仆扣信或主避。
回館遇夫人命鑒翡翠鐲,攜至店估價三百。此店朝歌大號,掌櫃相熟故得實價。
閒談間見掌櫃無精打采。我離開時掌櫃挽留:店裡遇騙子。原有租客在後院空房租住,常拿玉佛寄賣,開價二萬且承諾一九五回傭。知難賣仍作擺設。某日來買主看貨,對玉佛出價萬五,又添班指加至萬七,終未成交。眾人細看貨物不解其高價緣由。
同行老手估價四千,買家出價二萬四欲購作壽禮。定五百兩銀票約定十日交易。五日後劉姓買家深夜奔喪索回貨品,店家扣一千回用兌付一萬九。月餘未見買主,東家查賬責成賠償“
掌櫃疑劉姓假丁憂仍在本地欲尋。我勸其無憑難追責,我離店後思及騙術高明,商人重利易中計,回房看鐲觀書,憶掌櫃所言。騙局精妙難防,禿鷲歸館後有客來訪,久談方散。
禿鷲述製台幕僚攜折拜會,折列州縣缺價:實缺數萬,署事半價。其人暗索賄,禿鷲佯稱拮據。我奇賣缺至總督衙門,禿鷲諷官場腐敗無忌。
幕僚公然兜售官職禿鷲虛與委蛇。論及賣缺本屬藩台權,今總督門下明標價,足見吏治敗壞。
我談及寄信給王妃哥,禿鷲說可用馬封標注“通州勘荒委員“投遞,或經知州衙門轉交。
夜談時禿鷲透露珠寶店騙局:東家曾用假彩票讓掌櫃夥計墊資,中獎後翻臉索賠。掌櫃拒合股,便設計玉佛失竊案逼眾人賠款,吞沒銀子。
“這圈套周密卻破綻。他中獎後搬出後進房子,本應收拾作商用卻租外人“禿鷲說:“還東西反會引詐,既有字據難逃騙局“
我提起苟觀察送客。禿鷲道:“午間人多口雜,同桌藩台幕友舉薦之人。我借寫信止你發問“
“感激“
禿鷲說:“你記得我們過去就好。若非他相救我至今俘虜。如今無處落腳,恩情永生難忘“說著淚下。
“我感激禿鷲和嫂嫂“我忘卻苟觀察事,專注聆聽時哽咽。
禿鷲解釋:“苟才曾上奏理財政策觸怒藩台,遭詆毀。新藩台到任因舊怨兩年未給差“我質疑他今日衣著光鮮“禿鷲笑道:“窮也要撐麵子。
“狗才窮的吃儘,愛擺架子。道台家人見客是家人,無客便同桌吃飯,用外甥當底下人充門麵,丈母娘充仆婦。總督軍功出身,念舊厚待親兵。親兵借勢斂財,總督信兵丁如信鄉農。欲謀差者買通兵丁,趁總督夜巡假意誇我便得職。苟觀察禮賢下士為此,戴白頂者乃什長”
仆稟鐘大人來訪已擋駕。禿鷲令明日知照門房擋駕。我笑其勢利,因鐘功名將丟。禿鷲辯道:“非勢利,避嫌,鐘雷溪四川人,十年前上海開土棧,初通錢莊三千兩年終結清。次年擴至四家五千兩,裝潢門麵。第三年宣稱需萬兩起借,十六家錢莊借二十萬兩。次年攜款潛逃棄店。錢莊登報懸賞無果。其攜銀捐二品道員候補。市儈入官場不通補缺年限,聞十八省道缺半數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