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冷笑。
錯覺?
這股濃鬱到幾乎凝成實質的衝天怨氣,這股盤踞在藏經閣上空、如同墨汁般翻滾的滔天黑氣,豈是區區“陰冷”二字可以解釋的?
我一眼便可斷定,玄淨在撒謊。
而且,是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
這藏經閣內的厲鬼,與他,與這玄道寺,必然有著外人無法想象的極深關係。
他之所以矢口否認,甚至不惜用這種拙劣的借口來搪塞,無非是想隱瞞什麼。
而他越是想隱瞞,就越是證明,我找對地方了。
我沒有當麵拆穿他那可笑的謊言,決定將計就計。
“原來如此。”
我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仿佛真的接受了他的說辭,“是我多慮了。那就有勞住持了。”
玄淨見我不再追問,緊繃的身體似乎也鬆弛了些許,他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帶我踏入了那片陰森的黑暗之中。
閣樓之內,那股陰寒與血腥味瞬間濃重了十倍不止。
空氣仿佛都變成了粘稠的液體,冰冷刺骨,讓人呼吸都感到困難。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就在我踏入大門的瞬間,一道陰毒怨恨的意識,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毒蛇,瞬間鎖定了我。
它被我身上那股至剛至陽的純陽之氣所吸引,就像是黑暗中的飛蛾,嗅到了唯一的光源,正在暗中窺伺,蠢蠢欲動。
玄淨仿佛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他領著我走到閣樓一層最深處一個偏僻的書架前,昏暗的光線下,他指著架子上幾本早已看不清封皮、破舊不堪的古籍。
沉聲說道:“施主,關於‘五感渡讓術’的記載,便在這幾本殘卷之中。年代久遠,字跡模糊,需要施主耐心翻閱了。”
我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他的拖延之計。
但我並未作聲,隻是點了點頭,伸手取下了一本。
“施主在此稍候,老衲要去主持晚課,稍後便回。”
玄淨見我開始翻閱,立刻找到了借口。
“住持請便。”我頭也不抬地說道。
玄淨對我合十一禮,轉身便走。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閣樓裡回響,漸行漸遠。
緊接著,“吱呀”一聲,是厚重的木門被關上的聲音。
“哢噠!”
一聲清脆的金屬落鎖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鎖上了門。
想將我困在這裡。
用這隻厲鬼,來試探我的深淺,或者說,是想借鬼殺人!
我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他前腳剛走,鎖聲落下的那一刹那,整個閣樓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呼——!
陰風怒號!書架上的經卷被吹得嘩嘩作亂,燭火瞬間熄滅,整個空間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那股怨毒的意識再也沒有絲毫掩飾,帶著滔天的恨意,在我麵前轟然爆發!
一團扭曲的黑氣,在我麵前三步之外,急速凝聚。
那黑氣中,漸漸顯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他沒有五官,隻有一雙被無儘怨恨填滿的血色窟窿,死死地盯著我。
“嗬嗬……”
仿佛破舊風箱般的嘶吼從它喉嚨裡發出,那扭曲的鬼影沒有絲毫遲疑,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帶著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陰寒,向我當頭撲來!
我早有防備,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鬼影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我體內那沉寂的純陽之氣,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