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追蹤信號源！封鎖所有非必要通訊！”李楠艦長的命令如同冰錐，刺破了通訊室內剛剛因遠程問詢結束而略顯鬆弛的空氣。
內部？有內鬼？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竄入每個人的腦海，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北風號剛剛經曆了一場與未知強敵的慘烈遭遇戰，傷痕累累，仍在危險的冰下潛航，任何內部的背叛都可能將整艘船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雷昊的反應最快，幾乎在李楠下令的同時，他已經對著自己的數據板和通訊器低吼出聲：“安全部隊出動！封鎖所有通道口！技術組，給我把那該死的信號源挖出來！啟用最高級彆內部監控掃描！”
急促的腳步聲和武器保險打開的輕微哢噠聲立刻在門外走廊響起。北風號這艘鋼鐵巨獸內部的神經係統瞬間繃緊，從救援歸來後的短暫休整模式，切換至最高警戒的戰鬥與排查狀態。
莫雨、老傑克和森被要求留在屏蔽通訊室內，兩名全副武裝的安全部隊士兵守在門口，表情冷峻。這既是保護，也是暫時的隔離。
“媽的！剛出狼窩，又進賊船！”老傑克低聲咒罵，焦躁地在狹小的空間裡踱步，“是衝我們來的？還是衝那些技術資料？”
森的臉色有些發白，下意識地靠近了莫雨一些。他經曆過林晶族內部的紛爭，但對於人類聯盟這種龐大組織內部的複雜與陰暗，仍感到本能的不安。
莫雨沒有說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信號是在最高司令部問詢結束後不久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是有人急於將最新情報傳遞出去？還是故意選在這個時間點製造混亂？
對方能潛入北風號，並擁有能避開常規監測的通訊手段，絕非尋常角色。是其他大勢力的間諜？還是聯盟內部某些派係安插的棋子？目標無疑是他們三人，以及他們腦海中和即將交付的“方舟遺產”。
“丫頭，你之前感覺到的那些‘審視’的目光，看來不是錯覺。”老傑克停下腳步，看著莫雨。
莫雨微微點頭：“遺產的重量，已經開始顯現它的另一麵了。”她看向門口守衛士兵冰冷的頭盔反光，“我們現在是風暴眼，每一步都必須格外小心。”
艦橋和技術中心的排查正在緊張進行。乾擾了外部探測的空間紊亂場，同樣給內部信號追蹤帶來了巨大困難。那信號極其短暫，如同幽靈般一閃即逝，幾乎無法捕捉其精確源頭，隻能大致判斷來自於生活區附近的某個區域。
“報告，信號消失太快，無法精確定位。懷疑使用了某種一次性的、高隱蔽性的短程超空間信標。”技術官的聲音帶著frustration沮喪）。
“生活區…”李楠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模糊範圍，眼神冰冷。那裡人員複雜，除了北風號原本的船員，還有此次救援行動帶來的額外陸戰隊員、技術人員，以及莫雨他們這些幸存者。
“對所有在該區域的人員進行交叉定位和背景二次核查！重點排查近期有異常行為或通訊記錄的人員。”雷昊下令道，但他知道，如果對方是專業間諜，常規的背景核查很難立刻發現問題。
“艦長，”雷昊轉向李楠，壓低聲音，“如果內部真的有問題，那接應艦隊的信息…”
李楠目光一凝：“你的擔心有道理。‘鐵幕’號和‘鷹隼’艦隊是總部直接指派，理論上可靠。但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她略一思索，果斷下令，“通訊官，向總部發送最高加密請求，確認接應艦隊識彆碼和最新指令變更。在得到雙重確認前，保持距離，暫不主動聯係接應艦隊。”
“是！”
命令被悄無聲息地執行。北風號如同一匹受傷而警惕的頭狼，在黑暗中默默潛行，既防備著來自外部虛空鬣狗的追蹤，也提防著內部可能存在的毒牙。
時間在高度緊張的氛圍中緩慢流逝。
數小時後，初步排查沒有發現明確嫌疑對象。生活區所有人員在信號出現時段都有大致可靠的不在場證明或處於監控下，至少沒有明顯的漏洞。背景核查也未能立刻發現異常。
這結果並未讓人安心，反而更像是一層濃厚的迷霧，掩蓋了真正的威脅。
“對方很專業，或者…擁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權限或技術。”雷昊向李楠彙報時，臉色難看。
李楠站在艦橋舷窗前，望著外麵無儘黑暗的冰層，沉默了片刻，道：“保持內部警戒級彆不變。既然找不到，那就等。他們的目標明確，總會再次露出馬腳。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安全抵達彙合點。”
她轉過身，目光掃過艦橋：“通知莫雨他們，可以回休息艙了。加強他們艙室周圍的守衛。另外…雷主管，你親自去一趟，有些情況，需要和他們通通氣。”
…
莫雨三人被護送回休息艙。走廊裡明顯增加了巡邏的安全部隊士兵，氣氛壓抑。
不久後，雷昊敲門進來。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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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排查沒有結果。”他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信號源無法精確定位，嫌疑人也沒有頭緒。”
老傑克嘖了一聲：“那就是顆定時炸彈。”
“可以這麼說。”雷昊沒有否認，“艦長和我都認為，對方是衝著你們和你們掌握的信息來的。接下來的路程，以及回到晨曦之城後，你們都需要格外警惕。”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似乎在評估什麼，然後繼續道：“有些話，艦長不方便直接說，但我認為有必要讓你們知道。聯盟…並非鐵板一塊。”
莫雨眼神微動，示意他繼續。
“最高軍事理事會內部存在不同派係。”雷昊說得比較含蓄，“以秦振將軍為首的‘鷹派’，主張集中資源，大力發展軍事科技，對吞噬者采取更主動的攻勢，甚至收複失地。他們對於你們帶回的技術，尤其是軍事應用潛力巨大的部分，會極為熱衷。”
“另一派，則以科學院陳霖院長等人為代表，更傾向於優先進行基礎研究和技術消化，認為貿然軍事化應用風險過高。他們或許更關注技術本身的理論價值。”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有些大型軍工複合體、地下黑市、甚至…某些與外界有隱秘聯係的團體，都可能對這些能改變格局的技術產生貪婪。”雷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晨曦之城，是人類最後的堡壘，但也是所有矛盾和欲望最集中的地方。”
他看向莫雨：“你們帶回的，是希望之火，但也是能點燃整個火藥桶的火星。總部急於問詢，一方麵確實是重視，另一方麵，恐怕也是某些派係想搶先獲取信息，占據主動。”
老傑克哼了一聲：“合著我們成了香餑餑，也是眾矢之的。”
“可以這麼理解。”雷昊點頭，“艦長讓我提醒你們，回到晨曦之城後，謹言慎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拉攏或承諾。軍方內部，也並非所有人都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