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依舊是陰暗無比,唯有屍油燈幽綠的火苗不安地跳動。
陳三符盤坐在桌案前的蒲團上,深陷的眼窩裡,陰厲的目光似要穿透屋頂的阻隔,死死“釘”著樓下幾人,雖然完全看不見,但眼裡卻充滿著疑惑。
“這氣息怎麼這般熟悉……”
他感覺有一股淡淡的、微弱的熟悉氣息就在下方,仔細回憶了一下,頓時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在他死寂的感知中炸開!
“這是胖子拿來的西牛尾毛氣息!如此密集,難道那該死的偽裝者‘大胡子’在這附近?”
陳三符乾癟的胸腔猛地起伏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聲。
不是錯覺!
肯定是那個用西牛尾裝“大胡子”的偽裝者!
是那個讓他這個“活鐘馗”、龍婆紮昆親傳弟子、堂堂“東南亞回流高端人才”栽了天大跟頭、淪為笑柄的混蛋!
胖子那張涕淚橫流、阿瑪尼西褲滑到露出蠟筆小新內褲、在瘋牛追逐下鬼哭狼嚎的狼狽臉孔,如同最惡毒的嘲諷畫麵,瞬間擠滿了陳三符的腦海。
屈辱!
奇恥大辱!
他耗費了珍貴材料,引動了五鬼之力,結果呢?
成了圈內最大的笑談!
雖然後來靠著“瘋牛”的威脅,硬是從胖子那個慫包手裡榨出了剩下的一百萬尾款,但這口氣,這被踐踏在地上的臉麵,如何能咽得下去?
胖子哭嚎的話猶在耳邊。
“陳法師!那混蛋讓我滾!他賭石賺了四千五百萬!您老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四千五百萬……”
這個數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三符貪婪的心尖上,瞬間點燃了複仇的烈焰和更熾熱的貪欲。
做主?當然要做主!
但不是為了胖子那個廢物!
是為了他陳三符丟掉的臉麵,更是為了那唾手可得的、足以讓他後半生揮霍無度的四千五百萬巨款!
一個陰毒而貪婪的計劃,瞬間在他那顆充滿怨毒與算計的腦袋裡成型。
硬碰?
那是對他這個大法師的侮辱!
他陳三符最拿手的,是那些讓人防不勝防、死到臨頭都莫名其妙的手段!
五鬼搬運之術,隔空取物,神不知鬼不覺!
隻要拿到這“大胡子”身上的一根頭發,一點皮屑,甚至是他剛剛接觸過、沾了氣息的東西……那四千五百萬,就如同探囊取物,會“自己”跑到他陳三符指定的地方!
渾濁的老眼眯成兩條毒蛇般的細縫,無形的感知如同陰冷的觸手,再次探向樓下,精準地“鎖定”了那個絡腮胡子身影旁邊的另一個目標——那個坐在破輪椅上、剛剛經曆了“治療”、氣息虛弱紊亂、心神如同驚弓之鳥的男人。
一個扭曲的、充滿惡意的笑容在陳三符乾癟的嘴角咧開。
天賜良機!
一個被大胡子“親手”觸碰過、氣血兩虧、意誌瀕臨崩潰的廢人!
這種狀態下的靈魂,就像破敗的篩子,正是施展“控心惑神”、竊取媒介的絕佳容器!
“桀桀桀……”
低沉如同夜梟的怪笑聲在死寂的房間裡響起。
陳三符枯爪般的手伸向供桌一角,那裡散落著幾根枯黃的稻草、幾張畫滿扭曲符文的暗黃色符紙,還有一小瓶粘稠如膏、散發著更濃鬱屍臭的黑色油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