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無比凝重。
那一聲“且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炸裂了蘇家莊園凝固到極致的空氣。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齊刷刷地、帶著驚疑、錯愕、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轉向聲音的源頭。
莊園入口處,一個並不算高大,但步伐沉穩有力的身影大步走來。
來人約莫五十多歲,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傳統勁裝,麵容方正,眼神銳利,此刻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急切。
正是華夏武道協會江漢分會會長,沈重!
沈重的突然出現,猶如一道刺破重重陰霾的強光,讓蘇雨晴絕望的眼眸中,瞬間燃起一絲微弱卻熾熱的希望之火。
她抓著林昊手臂的手指無意識地收得更緊,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蘇青山老爺子緊繃的身體也微微一鬆,隨即又因未知的變數而更加凝重。
滿堂“名流”們則神色各異,驚疑、審視、揣測,如同沸水般在壓抑的空氣中翻騰。
陳天陽古井無波的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那枯瘦敲擊木盒的手指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寒芒。
“他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意欲何為?”
沈重無視了沿途投來的複雜目光,徑直步入客廳,先是向蘇青山老爺子微微頷首致意,隨即目光便如利劍般鎖定了陳天陽,以及他麵前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問心鏡”。
他的聲音洪亮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也透著一絲凝重。
“陳門主,此事關乎一位年輕武者的聲譽與性命,更關乎武道界公義,動用‘問心鏡’檢測,恐有不妥!”
“不妥?”
陳厲第一個跳出來,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被打斷好事的怨毒。
“沈會長!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蒼梧派要揪出邪魔歪道的關鍵時刻現身阻攔,是何居心?莫非是受了某些人的恩惠,要徇私枉法,包庇邪佞不成?”
他刻意將“恩惠”二字咬得極重,目光更是意有所指地掃過林昊。
陳天陽抬手,示意陳厲稍安勿躁,但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睛卻緊緊盯著沈重,聲音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沈會長此言差矣。‘問心鏡’乃我蒼梧派傳承法器,雖非頂級法器,卻亦有辨明正邪之能。林昊此人疑點重重,為證其清白,以鏡相照,是最直接、最公正之法。何來草率之說?沈會長如此急切阻攔,莫非真如厲兒所言,心有偏袒?”
他直接將“包庇”的帽子扣了過來,言語如刀,步步緊逼。
沈重好似對陳家父子之言早有預料,並未作回應,而是看向現場眾名流。
“諸位同道,蒼梧派乃傳承大派,‘問心鏡’的能量也眾所周知,原本用來辨彆邪祟之氣,並無不妥。”
沈重頓了頓,轉頭看向陳天陽。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陳門主,今日蒼梧派作為指控方,而‘問心鏡’乃貴派傳承之物,若由貴派操控檢測,無論結果如何,都會落人口實,恐有損蒼梧派聲譽!”
沈重雖未明言,蒼梧派有操控“問心鏡”檢測結果的可能,也未提檢測對被測者根基的傷害,但“控方自備工具、自行檢測”的行為本身,就存在巨大的包辦嫌疑和利益衝突!
這比質疑鏡子本身更致命,因為它直接動搖了蒼梧派此舉的正當性,以及“名門正派”的聲譽根基。
場中名流聞言,眉頭都皺了起來,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