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無法,你的手,伸得過長了。”
一個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如同溫潤的玉石叩擊,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心頭,瞬間衝散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
眾人隻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紛紛抬頭望去。
隻見藥神穀上空,邢無法對麵的虛空處,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青袍道人。
他闊臉圓麵,三縷長須飄灑胸前,手持一柄古樸拂塵,周身氣息圓融自然,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他站在那裡,不像邢無法那般氣勢逼人,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宗師氣度,讓人心生安定。
“雲逸!”
邢無法眼神一凝,周身流轉的冰寒氣息微微一頓,顯然對來人也頗為忌憚,
“你不在節點輪值,跑來這世俗之地,意欲何為?”
來人正是百草堂堂主,雲逸真人——當然,不是世俗分部堂主。
雲逸真人拂塵輕擺,目光掃過下方狼藉的廣場,尤其是在林昊身上停留一瞬,隨即看向邢無法,語氣平和卻帶著深意。
“邢閣主何必明知故問?你遣神境武者入世俗,姑且算是仍在武者範疇。今又任由築基修士參與世俗紛爭,這是明目張膽撕毀兩派約定。更甚者,你以金丹之身,親自插手世俗事務,行諸多越界之舉,是當我守護派不存在嗎?”
“越界?”
邢無法冷哼一聲,聲如寒冰,
“此子林昊,身懷詭異傳承,助人築基如飲水,更聚攏世俗武者成立所謂‘守護聯盟’,其勢已成,若放任不管,必會打破世俗平衡,擾亂既定秩序。此等‘失控之危’,本座出手撥亂反正,何來越界之說?”
“哦?失控之危?”
雲逸真人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看透世事的淡然,
“那也是天意如此!林小友天賦異稟,福緣深厚,此乃他個人際遇。他助人築基,並未強取豪奪,所傳功法亦是堂堂正正。破界派失勢,要怪也隻能怪爾等無能。”
他話語不急不緩,卻句句點在關鍵之處。
邢無法麵色陰沉,他深知雲逸所言非虛。
“嗬嗬……天意!我等修士,本就逆天而行,何懼天意。再說,難保此子不是你守護派暗中安插在世俗的棋子,我必然要帶他回去查個清楚。”
雲逸真人哈哈一笑。
“邢無法,你找理由也得找個像樣點的,此子身份來曆,你怕是連他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何必用這張冠李戴的一套來掩飾越界之舉。”
邢無法麵不改色,正聲道:
“多說無益。兩界歸一乃大勢所趨,無人能阻。難道你雲逸就甘願等死,心中就沒半點掙紮之意?”
雲逸真人聞言,非但不怒,反而哈哈一笑,笑聲清越悠長,在穀中回蕩。
“修士自是與天爭命,誰不想與天同壽,得享長生逍遙?這份心思,老夫自然也有。”
他笑聲一收,神色轉為鄭重,目光如電直視邢無法。
“但所爭必有萬全之法,需循序漸進,順勢而為。似爾等這般,明知希望渺茫,卻要行險一搏,不惜葬送此界億兆黎民生機,斷送萬載傳承之基,此等行徑,非是爭命,而是取死,更是斷送一切可能的絕戶之計,此法,斷不可行!”
“葬送億兆黎民?絕戶之計?”
邢無法仿佛被戳到痛處,周身寒氣大盛,語氣更加激烈,
“雲逸!待在這牢籠之中,與絕戶何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尋那一線超脫之機,這才是真正的大勢!你口中的守護,不過是懦夫的苟延殘喘!”
他手臂一揮,指向下方蒼茫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