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葬禮與靈魂_天朝魂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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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葬禮與靈魂(1 / 1)

【葬儀與靈魂】

“長弓”部落雖然在森林邊緣定居下來,但與尼安德特鄰居的關係依舊緊張而疏遠。他們小心翼翼地劃分著狩獵領地,彼此間偶爾遠遠望見,也隻是警惕地迅速避開。部落的生活重心圍繞著生存:狩獵猛獁、馴鹿群,采集漿果塊莖,打磨更精巧的工具,用獸皮和樹枝搭建更堅固的避寒窩棚。部落裡一位備受尊敬的老人——“巨掌”爺爺,以其無與倫比的石器製作技藝和對森林知識的豐富掌握,成為部落無形的精神支柱。他見證了部落從桑乾河畔一路遷徙至此的艱辛,是活著的“部落記憶”。然而,歲月無情,在一個寒風開始呼嘯、預示著漫長冬季即將來臨的傍晚,年邁的“巨掌”爺爺在溫暖的篝火旁,深深地、永久地睡去了。)

篝火的橘黃色光芒跳躍著,映照著窩棚內一張張熟睡或半睡的臉龐。年幼的孩子們蜷縮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發出輕微的鼾聲。獵手們則枕著自己的手臂,巨大的石矛靠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在睡夢中,肌肉也保持著微微的緊繃。這是“長弓”部落一天中最寧靜、也最脆弱的時刻。

小豆芽就是那個曾經模仿尼人手勢的孩子,如今已長成一個七八歲、充滿好奇心的男孩)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小腳丫無意識地蹬了一下旁邊那個溫暖而龐大的身軀——那是“巨掌”爺爺。爺爺總是睡在最靠外、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像一座沉默的山,守護著整個家族的安眠。

小豆芽迷迷糊糊地感到一絲不對勁。爺爺的身體……好硬,好冷。不像平時那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暖意。他用小手推了推爺爺的手臂:“爺爺……冷……”

沒有回應。隻有一片死寂的冰涼。

小豆芽的困意瞬間消散了大半。他坐起身,借著篝火的微光,湊近了去看爺爺的臉。爺爺的眼睛緊閉著,臉上的皺紋似乎比白天更深了,嘴角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的平靜。小豆芽伸出小手,顫抖著,輕輕碰了碰爺爺的臉頰。冰冷!僵硬!像冬天裡凍硬的石頭!

“阿媽!”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利的童音刺破了窩棚的寧靜,“阿媽!爺爺……爺爺他……硬了!冷!叫不醒!”

小豆芽的阿媽“巧手”部落裡最擅長鞣製獸皮和編織的女人)猛地驚醒,其他熟睡的人也被這驚恐的叫聲吵醒。巧手撲到巨掌身邊,像小豆芽一樣試探著。當那冰冷的觸感和絕對的靜止傳遞到她指尖時,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瞬間湧出:“不……巨掌叔!巨掌叔!你醒醒啊!”

窩棚裡瞬間炸開了鍋!驚慌、恐懼、難以置信的氣氛彌漫開來。孩子們被嚇哭了,女人們捂住了嘴,發出壓抑的嗚咽。獵手們圍攏過來,臉上充滿了茫然和震驚。巨掌爺爺,那個總是坐在火堆旁,用那雙布滿老繭卻無比靈巧的大手,為他們打磨出最鋒利矛尖、最趁手刮削器的老人;那個能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講述遙遠東方桑乾河畔故事、教導他們辨彆森林裡每一種可食植物和危險足跡的智者……他竟然就這樣……不動了?永遠不動了?

首領“磐石”用力分開人群,蹲在巨掌身旁。他伸出寬厚的手掌,覆蓋在巨掌冰冷的額頭和胸口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他的眉頭緊緊鎖住,眼神深處翻滾著巨大的悲痛和一種更深的、難以言喻的迷惘。他終於站起身,環視著周圍一張張被悲傷和恐懼籠罩的臉,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

“巨掌……走了。他……不再和我們一起狩獵、說話了。”

“走了?去哪了?”小豆芽仰著小臉,淚珠掛在睫毛上,急切地問。他無法理解“永遠不動了”意味著什麼。在他的世界裡,出去了,總會回來的。

磐石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著兒子那雙純真而困惑的眼睛,再看看周圍同樣茫然無措的族人們。死亡,這個終極的謎題,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冷酷地擺在智人“長弓”部落麵前,要求他們給出一個答案,一個解釋。

悲傷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窩棚。女人們開始低聲啜泣,為老人整理淩亂的白發和獸皮衣。獵手們則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眶發紅。巨掌爺爺的離世,不僅僅是失去了一位長者,更像是失去了部落的一條臂膀,一段會呼吸的曆史。

如何安置巨掌爺爺的身體?這成了擺在部落麵前最緊迫的問題。以前,部落也經曆過死亡,尤其是在艱難的遷徙路上。那時,死者的身體往往被留在原地,或者簡單地用樹枝草草覆蓋,任由風吹雨打、野獸啃食。生存是第一要務,悲傷是奢侈的。

但現在不同了。這裡是他們艱難建立起來的、相對穩固的家園。巨掌爺爺是部落的基石,是所有人的“爺爺”。他那雙“巨掌”曾為每個人製作過工具,他的智慧曾無數次指引著部落的方向。一股強烈的情感在人們心中湧動——不能就這樣拋棄他!不能讓他像路邊的死鹿一樣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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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爺爺……躺在這裡。”磐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守護了我們一輩子……我們也要守護他……最後的安寧。”

“那……怎麼辦?”一位年輕的獵手“尖牙”茫然地問,“埋起來?像藏食物那樣?”

“埋起來?那太黑了!爺爺會害怕的!”小豆芽立刻喊道。

“也許……我們該讓他舒服一點?”巧手一邊流著淚,一邊輕柔地為巨掌爺爺整理著衣襟,“像……像睡著那樣?”

這個提議像一粒種子,落在了眾人迷茫的心田。像睡著那樣……對!讓他看起來就像在安眠!

在磐石的指揮下,族人們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行動起來。悲傷依舊濃重,但一種莊嚴肅穆、近乎神聖的感覺在空氣中滋生。幾個強壯的獵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巨掌爺爺冰冷僵硬的軀體,將他抬到了部落營地邊緣,一處乾燥向陽的小山坡上。這裡視野開闊,可以望見他們日常狩獵的草原和遠處那片神秘莫測、居住著尼人鄰居的森林。

接著,他們開始按照巧手和磐石的建議,嘗試讓爺爺“睡得舒服”。

“來,輕輕彎過來……”磐石低聲指揮著,“像……像在母腹裡那樣……”他模糊地記得部落裡最古老的傳說裡,提到過生命最初蜷縮的形狀。

族人們極其輕柔、甚至帶著一絲敬畏,將巨掌爺爺龐大的身軀,費力地彎曲成一種側臥蜷縮的姿態——雙膝彎曲靠近胸膛,雙臂環抱在身前,頭部微微低垂。這個姿勢,讓他強壯的身體看起來不再冰冷僵硬,反而帶著一種回歸本源般的奇異安寧,仿佛真的隻是在做一個深沉的長夢。

小豆芽一直緊緊跟在旁邊,看著大人們笨拙而溫柔地擺弄爺爺的身體。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掙脫母親的手,飛快地跑回窩棚。不一會兒,他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懷裡緊緊抱著幾樣東西:那是爺爺生前用得最趁手的一把黝黑發亮的燧石手斧——斧刃鋒利無比,不知劈開過多少硬木和獸骨;還有爺爺用來刮削獸皮、製作工具的精巧石片刮削器;甚至還有一小塊吃剩的、已經風乾變硬的馴鹿肉乾。

“給爺爺!”小豆芽把這些東西一股腦放在爺爺蜷縮的身體旁邊,“斧頭……爺爺要砍樹!刮刀……爺爺要做工具!肉乾……爺爺餓了吃!”他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仿佛爺爺隻是要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狩獵,很快就會回來繼續用他的工具,吃他的食物。

磐石看著兒子的舉動,心頭猛地一震!一股強烈的情感衝擊著他。原來不隻是他感到爺爺“隻是去了彆處”!連孩子都本能地相信,爺爺在“那邊”還需要他熟悉的東西!需要他吃飯的工具!需要他果腹的食物!這難道不是……一種對“死後世界”最樸素的想象嗎?

族人們看著小豆芽的舉動,也紛紛怔住了。隨即,一種默契在無聲中形成。女人們默默地走開,很快又回來,在巨掌爺爺身邊放下了幾顆采集來的、飽滿的鬆子。獵手“尖牙”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珍藏的一小塊用於引火的燧石巨掌爺爺教他認識這種神奇石頭能打出火花)放在了石器的旁邊。巧手則把自己剛編織好、還沒來得及用的一小段柔韌草繩,輕輕放在了爺爺手邊。

他們都沒有說話,但每個人的動作都無比莊重。沒有人教他們該怎麼做,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對逝去長者的眷戀與不舍,以及對那個未知“去處”的模糊猜測,驅動著他們做出了這些舉動。這不再是簡單地埋葬一具遺體,而是在為一位敬愛的親人,準備一場前往未知世界的“遠行”。

當一切安置妥當,巨掌爺爺靜靜地蜷臥在鋪著新鮮苔蘚的地麵上,仿佛沉沉睡去。他身邊環繞著他生前珍視和賴以生存的工具,以及代表著飽足的食物。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部落的所有成員,無論男女老幼,都靜靜地圍攏在四周。悲傷依舊彌漫,但一種奇異的平靜取代了最初的驚慌恐懼。

首領磐石站在最前方,麵對著沉睡般的巨掌爺爺。他抬起頭,望向遼闊無垠、被晚霞染成瑰麗色彩的天空。那裡有翱翔的鷹隼,有變幻莫測的雲霞。他想起巨掌爺爺講述的關於星星的故事,想起老人望向天空時那深邃的目光。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磐石的心頭:爺爺那不再呼吸、不再言語的“東西”,是不是……去了那裡?去了那高高的、他常常仰望的天空之上?

磐石深吸一口氣,胸中激蕩著複雜難言的情感——有悲痛,有不舍,有敬畏,更有一種試圖理解那不可理解之事的強烈衝動。他緩緩抬起手臂,伸出粗壯的手指,用一種無比肅穆、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的手勢,指向了那絢爛的天空深處。他的喉嚨裡,發出低沉而連貫、如同禱念般的喃喃自語,不再是簡單的詞彙,而是帶著某種原始韻律的聲音:

“呼……嚕……卡……坦……阿……帕……”

大意可能是:“去吧……巨掌……去吧……鷹的翅膀……托著你……飛向……光亮的雲……祖先的靈……在……星光裡……等著……你……吃飽……有工具……狩獵……不冷……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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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聲音沉重而悠遠,在寂靜的黃昏中回蕩。每一個音節,都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族人的心中激起漣漪。他們雖然無法完全理解首領話語的全部含義,但那指向天空的手勢,那充滿力量和期盼的音調,讓他們模糊地感受到:爺爺並沒有消失!他去了一個更光亮、更自由的地方!在那裡,他依然強壯,依然能揮舞他的石斧,吃飽穿暖,和更早逝去的祖先們在一起!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體驗衝刷著每一個人的心靈。那是對死亡的恐懼被某種更宏大的想象部分消解後的震撼;是對逝者靈魂得以安息、甚至繼續“存活”的期盼所帶來的慰藉;更是對生命、死亡以及頭頂這片神秘蒼穹的深深敬畏。

夜幕緩緩降臨。族人們沒有立刻離開。他們圍著巨掌爺爺的“睡處”,靜靜地守候著。篝火在營地中央重新點燃,跳躍的火光映照著山坡上那個蜷縮的身影。沒有野獸的嗥叫敢靠近這個充滿肅穆氣息的地方。

小豆芽依偎在母親身邊,眼睛望著爺爺的方向,又望了望父親剛才指向的天空。那裡,第一批星星已經悄然亮起,像無數眨動的眼睛。

“阿媽,”小豆芽小聲地問,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充滿了孩童特有的好奇,“爺爺……真的去了星星那裡嗎?”

巧手緊緊抱著兒子,望著星空,又望了望山坡,淚水再次滑落,但嘴角卻帶著一絲溫柔的、近乎虔誠的微光:“嗯……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星……也許就是爺爺……在看著我們呢……他用不著斧頭和肉乾了……他……變成了光……”

人類曆史上,一次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儀式——葬禮誕生了。它不再是遺體的處理,而是情感的宣泄,是對生命終結的困惑尋求解答的嘗試,是對死者靈魂歸宿的樸素想象與寄托。隨葬的石器、食物,蜷縮的姿態,指向天空的儀式動作,以及那充滿原始力量的喃喃低語——這一切,構成了人類原始宗教觀念最初的胚芽。它標誌著智人開始超越單純的生存本能,仰望星空,追問生命的意義,試圖在冰冷的死亡定律之外,尋找一絲永恒的溫度和慰藉。靈魂的觀念,如同黑夜中的星火,第一次在人類的心智中被點亮。從此,人類看待自身和世界的目光,有了全新的維度。

死亡是肉體的終點,卻可以是情感與記憶永恒的起點:“巨掌”爺爺的離世讓部落陷入恐慌,但自發的葬儀和“隨葬品”的誕生,將純粹的悲傷轉化為對逝者生命價值的紀念和對“靈魂”的想象。這告訴我們:麵對失去,哀悼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在記憶中為逝者保留位置,賦予其生命故事以延續的意義。那些我們為逝者舉行的儀式、講述的故事、保留的遺物,都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延續他們的存在,溫暖生者的心靈。

儀式感:連接過去與未來的心靈橋梁:從最初的無措到形成“蜷縮”、“隨葬”、“指天”的葬儀,這個過程展現了儀式感是人類處理複雜情感、構建集體認同的重要方式。它提醒我們:在高速運轉的現代生活中,不要輕視那些充滿敬畏與溫情的儀式無論是紀念逝者、慶祝生命還是表達感恩)。這些儀式如同錨點,讓我們在時間的洪流中駐足回望,汲取力量,也為我們理解生命的厚度與尊嚴提供了堅實的支點。

追問意義:人性區彆於萬物的靈性之光:動物也會哀悼同伴,但隻有人類會為死亡尋找解釋,想象靈魂的歸宿。這種對終極問題的追問,哪怕是最樸素的“靈魂飛向星空”的想象,都是人類精神覺醒的象征。它啟示我們:不要停止對生命意義、宇宙奧秘的思考與探索。正是這份源自心靈深處的不懈追問,驅動著我們從蒙昧走向文明,在短暫的生命中尋找永恒的價值,點燃照亮未知黑暗的靈性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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