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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貧富分化的墓葬:黃土之下的無聲呐喊(1 / 1)

貧富分化的墓葬:黃土之下的無聲呐喊

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聚落邊緣,兩座墓葬同時開挖。

一座寬如小屋,棺槨厚重,工匠們小心放入成捆的骨矢、打磨光亮的石鉞、成套的精美陶器,甚至還有幾件溫潤的玉璧玉琮。

另一座,幾步之遙,僅容一身,薄棺陋席,一枚粗糙的陶碗靜靜放置在蜷縮的遺體旁。

黃土掩埋的,不僅是骸骨,更是日益清晰的天塹。

北風打著旋兒,卷起地上枯黃的草屑和灰蒙蒙的塵土,吹過部落邊緣那片新劃出的墓地。空氣裡彌漫著寒冬的肅殺和一種令人心悸的沉寂。兩撥人正在截然不同的地點忙碌著,氣氛迥異,仿佛兩個隔絕的世界。

東邊:礫的榮耀長眠

巨大的墓穴幾乎挖成了一個小型的地窖,深且方正。幾個壯實的漢子正喊著低沉有力的號子,合力將一副厚重的、用整段巨大圓木掏空製成的棺木外槨)緩緩放入坑底。棺木表麵塗著象征尊貴的黑漆,還用鮮紅的礦物顏料描繪著一些抽象的、代表部落圖騰的神異紋樣。

“慢點!慢點!左邊再抬高一點!”一個管事模樣的老者,頭發花白,但眼神銳利,指揮若定,“這可是族長親弟弟礫大人的安息之所,容不得半點閃失!這可是‘井’字形大槨,三層棺的規格!”

棺木穩穩落底。立刻有專門負責殮葬的人上前。他們穿著相對乾淨的麻衣,神情肅穆,動作熟練而輕柔。他們先在棺底鋪上一層厚厚的新鮮黃土,象征大地母親的懷抱。接著,一層細密、散發著草木清香的編織草席被仔細鋪好。然後,是厚厚一層柔軟、雪白的初生蘆葦絨絮,如同雲朵般托起逝者。

礫的遺體被小心地抬了過來。他麵色灰敗,但身上穿著嶄新的、用最細軟麻線織成的長袍,外麵還罩著一件綴滿了打磨得極其光滑、閃爍著溫潤光澤的玉片和玉珠的華麗“玉殮服”。他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象征身份的高聳玉冠。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右手緊握著一柄通體烏黑、刃口閃著寒光的墨玉鉞——那是他生前統領部落衛隊、生殺予奪的權威象征。

“大人,您慢走……”管事老者聲音哽咽,對著棺木深深一躬。他身後,礫的妻子——一位麵容哀戚但依舊保持著儀態的中年婦人,在侍女的攙扶下站立著,無聲的淚水滑過她蒼白的臉頰。他們的長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板挺得筆直,臉上努力維持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嘴唇泄露了他內心的悲痛和不適應。

殮葬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件件珍貴的器物被小心地放置在礫的棺木內、棺木周圍,以及特意在巨大木槨外圍留出的空間裡:

棺內貼身:一枚碩大、渾圓無暇的乳白色玉璧,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幾件小巧的玉璜、玉玦耳飾)放在身側。

棺木頭部外側:一套九件大小依次遞減、打磨得薄如蛋殼的漆黑磨光陶酒杯漆觚),代表著飲酒禮儀的規格;一個造型奇特、繪有猙獰獸麵紋的大型尖底陶甕可能用於貯酒)。

棺木腳部外側:一捆捆用堅韌皮繩捆綁好的磨製石鏃骨箭;幾柄沉重、開刃鋒利的石斧石锛既是工具也是武力象征)。

木槨東西兩側:數十件精美的彩陶盆、陶罐、陶豆高足盤),上麵描繪著流暢的渦旋紋、鳥紋,色彩鮮豔朱砂、炭黑);幾件素雅但器型規整的黑陶鼎、黑陶壺。

木槨頭部上方棺槨之間):最為震撼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件高達近尺、分節、外方內圓、每一節都精雕細琢著簡化神人獸麵紋的青色玉琮!它是溝通天地的神聖法器,是礫生前崇高宗教地位的終極證明。

最後,人們抬來了兩個用草席緊緊包裹、還在微微蠕動的人形物體。它們被放置在木槨外、靠近墓穴邊緣的兩個淺坑裡。沒有棺木,沒有陪葬品。巫鹹站在墓穴邊,麵無表情地念著古老的禱詞,祈求礫的靈魂在彼岸也需要侍奉。裹屍席裡傳出壓抑的、絕望的嗚咽聲,很快被填入的黃土徹底掩埋。這是礫生前最親近、或者觸怒過他的兩個年輕奴隸。這便是殉葬。

填土開始了。沉重的夯土工具被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發出沉悶而規律的“咚!咚!”聲。每一夯,都仿佛在為這位部落顯貴的權力與榮華蓋上永恒的封印。族人默默地注視著,眼神裡有敬畏,有羨慕,或許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礫的妻子終於捂住嘴,壓抑的哭聲低低地傳出來。長子彆過頭去,閉上了眼睛。管事老者則挺直腰板,監督著每一個細節,確保礫大人的“家”足夠堅固、榮耀。

西邊:土根的淒涼歸宿

僅僅相隔幾十步,墓地西邊的一個角落。

這裡的坑又窄又淺,僅能勉強容納一個成年人蜷縮著躺下。坑挖得很潦草,邊緣的黃土還簌簌地往下掉。負責挖掘的是兩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他們乾一會兒就停下來喘幾口粗氣,眼神渾濁,帶著一種對生死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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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陶佝僂著背,站在坑邊。他比年輕時更瘦了,背脊像一張拉滿的弓。曾經明亮如炭火的窯工眼睛,如今隻剩下疲憊的渾濁。他懷裡抱著一個用破舊草席裹著的、瘦小的軀體——那是他的老鄰居,昨天夜裡在漏風的草棚裡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土根。土根一輩子都在部落最貧瘠的土地上刨食,沉默得像塊石頭。

阿陶的身後,站著土根唯一的兒子,一個才七八歲、麵黃肌瘦的男孩,名字就叫“疙瘩”。他顯然還不完全明白死亡的意義,隻是惶恐地看著坑,看著父親被草席裹住的樣子,小手緊緊抓著阿陶沾滿窯灰的褲腿,黑乎乎的臉上掛著兩條清晰的淚痕。土根的老妻,一個眼睛幾乎哭瞎的老婦人,癱坐在不遠處的枯草堆上,喉嚨裡發出嘶啞的、不成調的哀嚎,乾枯的手指死死摳進泥土裡。除此之外,再無他人。族人們都在東邊觀看礫大人的豪華葬禮,沒人會在意一個卑微老農的離世。

阿陶看著坑裡薄薄一層象征性的浮土,又低頭看看懷裡輕飄飄的土根。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那空氣裡似乎還帶著東邊飄來的新鮮泥土和漆木混合的、屬於貴族的氣味。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淺坑,將土根的遺體輕輕放下,儘可能地擺正。遺體僵硬而冰冷。

“根哥,”阿陶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在跟老友嘮家常,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輩子……累夠嗆了吧?這下好了,躺下就踏實了,啥也不用愁了。”他用布滿老繭的手,笨拙地替土根掖了掖草席邊緣,試圖蓋住那雙露在外麵、布滿裂紋和老繭的光腳板。那腳板如同乾裂的河床,無聲訴說著主人一生的辛勞。

接著,阿陶從懷裡摸索出一個東西。那是一枚極其普通的、碗口大小的灰陶碗。碗壁很厚,造型歪歪扭扭,燒製的火候也不均勻,上麵沒有任何紋飾,隻在碗底有一個歪斜的、勉強能認出的刻劃符號——“土”。這是土根生前唯一的“財產”,吃飯的家夥什,也可能是阿陶年輕時在窯場燒壞後,覺得還能用就送給他的。

阿陶彎下腰,把這枚粗陋的陶碗,輕輕地、鄭重其事地放在了土根的頭邊。

“帶上吧,根哥,”阿陶的聲音更低沉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到了那頭……至少……有口吃的。”他站直身體,最後看了一眼草席中那張熟悉的、飽經風霜後永遠凝固在麻木疲憊中的臉,然後吃力地爬出淺坑。

沒有儀式。沒有禱詞。甚至沒有夯土的工具。

阿陶默默地拿起坑邊的簡陋木鍬,開始一鍬一鍬地將冰冷的黃土鏟進坑裡。乾燥的土塊砸在草席上,發出“噗噗”的悶響。疙瘩看著父親漸漸被黃土掩蓋,終於明白過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爹!爹你彆走!”他掙脫阿陶的褲腿,撲到坑邊,伸出瘦小的手臂想去抓,卻被阿陶死死抱住。

黃土無情地落下,越積越厚。先是蓋住了那雙赤腳,然後是那簡陋的陶碗,最後是那張寫滿一生苦難的臉。那個象征著他的名字、他卑微存在的“土”字陶碗,徹底消失在黑暗的泥土之下。

阿陶機械地鏟著土,渾濁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那片熱火朝天、夯響聲聲的礫的墓地。巨大的墓穴正在被填滿,填進去的是器物、是玉器、是權力、是永恒不朽的企圖。而這邊,一個小小的土包迅速隆起,下麵埋葬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生命,和他唯一擁有的粗糙陶碗。風吹過,卷起阿陶花白的頭發,也卷起新墳上稀薄的塵土。

他低頭,看著懷裡還在哭嚎掙紮、渾身顫抖的疙瘩。孩子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和塵土。阿陶抬起沾滿泥土的手,用同樣粗糙的拇指,極其笨拙地在疙瘩黑乎乎的小臉上抹了一把,試圖擦去那些淚水和汙跡。

“好了,疙瘩,不哭,”阿陶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你爹……歇著了。以後……跟著陶伯。”他的話語簡短,甚至有些木訥,但那抱著孩子的手臂卻收緊了,傳遞出一種無言的、沉重的責任與庇護。

棺槨製度確立良渚反山、瑤山大墓):“井”字形木槨外)與獨木棺內)成為高等級墓葬標配,象征森嚴等級壁壘。

禮玉組合製度化良渚玉器係統):玉琮通神權)、玉鉞軍權)、玉璧財富)為核心,輔以冠飾、璜、玦等,形成完整身份標識體係。

殉葬現象製度化陶寺、花廳、大汶口等):人殉從早期模糊殉祭如奠基坑)發展為依附貴族墓葬的製度通常置於棺槨外二層台或壁龕)。

日用陶器“禮器化”山東龍山黑陶):即使陶器,貴族使用超薄黑陶蛋殼杯、精美彩陶等,與平民粗陶形成材質、工藝、紋飾的全麵鴻溝。

墓葬空間等級化墓地規劃):聚落公共墓地內出現明顯分區如良渚瑤山南坡貴族墓區),生住死葬的界限延伸至死後世界。

土不會言語,卻刻下了最深的溝壑。

黃土之下,礫的玉琮渴望不朽,土根的陶碗隻求一餐。葬禮的號子與夯聲震天,卻掩不住草席裡壓抑的嗚咽和孩童無助的哭喊。當陪葬的玉璧在棺中流轉著溫潤的光澤,那枚刻著“土”字的粗碗,已帶著主人的體溫,沉入永恒的黑暗。

這觸目的分野,並非天賜,而是人築的高牆。它警示我們:衡量一個文明的尺度,不在於它堆砌了多少珍寶於墓塚之高閣,而在於它能否讓最卑微的生命,在活著的時候,擁有一片足以安放尊嚴的黃土。財富若隻用來堆砌階層的鴻溝,再精美的玉器,也終將在曆史的塵埃中,發出無聲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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