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魏救趙桂陵設伏】
公元前354年,魏國大將龐涓挾雷霆之勢攻趙,邯鄲城危如累卵!趙國求援的烽火燃至齊國。齊威王廷議上,軍師孫臏身殘誌堅的兵家奇才)力排眾議:“救鬥者不搏戟,批亢搗虛!”直指魏國心臟大梁!田忌依計率齊軍精銳疾撲魏都。正猛攻邯鄲的龐涓聞後院起火,倉惶回師。疲憊的魏軍一頭撞入孫臏在桂陵險隘布下的死亡口袋——萬弩齊發,伏兵儘出!魏武卒精銳儘喪,龐涓僅以身免。避實擊虛的巔峰之作)公元前354年)
1:烽煙驟起,邯鄲泣血
公元前354年,深秋,魏都安邑)
魏惠王贏罃端坐在象征霸權的青銅巨鼎前,手指興奮地敲擊著鋪展在案幾上的巨大羊皮地圖。燭火跳躍,映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野心光芒。他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圖上標注著“邯鄲”的那個圓點,仿佛已經將它攥在手心。
“龐涓!”魏惠王聲音洪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寡人予你精兵八萬,戰車五百乘!三個月內,寡人要看到趙侯的降表擺在安邑的宮階之下!要讓天下諸侯看看,這中原霸主的冠冕,究竟該戴在誰的頭上!”他的野心如同出鞘的利劍,寒光凜冽。魏國在文侯、武侯兩代積累的國力,到了他贏罃手中,終於要化作稱霸的鐵蹄,踏碎一切阻擋。趙國,這個曾與魏國爭鋒的北方強鄰,就是第一個祭旗的目標!
“臣,龐涓,領命!”階下,大將龐涓轟然應諾。他身材高大,身著玄色重甲,頭盔下的麵容棱角分明,一雙鷹目銳利如電,閃爍著冰冷的自信與嗜戰的狂熱。他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周身散發著鐵血殺伐之氣。擊敗趙國,生擒趙侯,這將是他龐涓名震寰宇的墊腳石!至於那個曾讓他蒙羞、如今不知在何處苟延殘喘的殘廢師兄孫臏……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掠過眼底,很快被滔天的戰意取代。魏國霸業,無人可擋!
數萬魏國精銳——威震天下的“魏武卒”,在震天的號角與沉悶的戰鼓聲中開拔。甲胄鏗鏘,戈戟如林,沉重的戰車碾過初冬堅硬的土地,卷起漫天煙塵。這支帶著魏惠王野望和龐涓殺氣的鐵流,如同一柄燒紅的尖刀,狠狠捅向趙國的心臟——邯鄲。
同年冬,趙國邯鄲城下)
凜冽的北風裹挾著雪粒,狠狠抽打在邯鄲古老而厚重的城牆上,發出嗚嗚的悲鳴,如同這座城池絕望的嗚咽。城頭上,趙國守軍士兵的皮甲早已被汗水、血水和雪水浸透,冰冷刺骨。他們緊握著手中的長戈或弓箭,眼窩深陷,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城外那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海洋。
魏軍營寨連綿不絕,旌旗獵獵,幾乎將邯鄲城圍得水泄不通。營寨中心高大的望樓上,龐涓挺立如標槍。他俯視著這座曾經繁華的都城。城牆多處破損,濃煙滾滾,城下堆積著雙方士兵的遺體,在白雪覆蓋下形成一片片恐怖的隆起。
“將軍,西門甕城已被我軍轟塌一角!敢死隊已突入,正與趙軍巷戰搏殺!”一名傳令兵渾身浴血,衝上望樓嘶聲報告。
龐涓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並不急於立刻攻破這座堅城,他要像貓戲老鼠一般,一點點磨掉趙人的血肉和抵抗意誌,更要震懾所有膽敢覬覦魏國霸權的諸侯!“傳令!”他的聲音如同寒鐵交擊,“集中‘霹靂車’大型投石機),轟擊北城!讓趙侯聽聽,他這邯鄲城還能撐多久的喪鐘!”
轟!轟!轟!
巨大的岩石帶著死亡的風嘯,猛烈地砸在邯鄲北城牆上。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城牆的劇烈震顫和守軍絕望的慘叫。碎石崩飛,煙塵彌漫。城樓一角在連續的重擊下轟然坍塌,激起更大的煙塵和更深的恐懼。
邯鄲王宮內,趙成侯趙種臉色慘白如紙,再無半分諸侯威儀。他聽著宮牆外傳來的、似乎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和坍塌聲,冷汗浸透了內袍,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案幾上,是剛剛收到的、又一個城門告急的軍報。
“龐涓……這是要亡我趙國啊!”趙種的聲音嘶啞,“快!派出死士!多路突圍!務必……務必把求援信送到齊國、送到楚國!告訴齊威王、楚宣王,寡人願割五城……不!十城!隻求……隻求救兵!救我趙國!”他已經徹底亂了方寸,眼中隻剩下亡國的恐懼。
殿內死寂一片,隻有炭火盆偶爾發出的劈啪聲,映照著趙國君臣絕望的臉龐。邯鄲城,在魏軍的鐵蹄和重擊下,發出陣陣瀕死的呻吟。北風卷著冰冷的雪粒,如同天地拋灑的紙錢。
【章節警句·危城】
當霸主的野心燃成燎原之火,鄰國的城池便成了祭壇上的犧牲——弱者的生存之道,從不是祈求豺狼的仁慈,而是找到另一柄能斬斷鎖鏈的利劍。
2:齊廷激辯,批亢搗虛
數日後,齊國臨淄,威王議事大殿)
趙國死士用生命送來的求援血書,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落在了齊威王田因齊的案頭。殿內氣氛凝重,炭火盆燒得正旺,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寒意和壓力。齊國重臣分列兩側,空氣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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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王的目光掃過群臣,最終落在老成持重的相國鄒忌身上:“相國,趙使泣血哀求,願割十城以求援兵。魏強趙弱,龐涓兵鋒正盛。我齊,救是不救?如何救?”他的聲音沉穩,但眼底深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齊國剛經曆吏治整頓,國力正在恢複,卷入這場大戰,是福是禍?
相國鄒忌捋著花白的胡須,眉頭緊鎖,沉吟道:“大王,魏之野心,昭然若揭。若趙國亡,魏國儘吞趙地,其勢將不可遏製!下一個矛頭,必指我齊、指楚、指韓!救趙,實為自救!”他頓了頓,語氣轉為沉重,“然龐涓善戰,魏武卒精銳冠絕中原,我軍若正麵馳援邯鄲,與之硬撼……”他搖了搖頭,“恐勝算渺茫,縱勝,亦是慘勝,徒耗我國力,讓秦楚坐收漁利啊!”
大將田忌田氏宗親,威王信任的統帥)聞言,濃眉一揚,出列朗聲道:“大王!相國所言老成謀國!然兵貴神速!邯鄲危在旦夕,若坐視不救,待城破,萬事皆休!末將願領精兵五萬,星夜兼程,直撲邯鄲!與趙軍內外夾擊,或可解圍!”他身材魁梧,聲如洪鐘,渾身散發著沙場宿將的剽悍之氣,眼中燃燒著戰意。在他看來,戰場勝負,當在刀鋒上見真章!
一時間,殿堂內議論紛紛。主救派認為唇亡齒寒,必須出兵威懾魏國;謹慎派擔憂與魏主力決戰損失太大;強硬如田忌者則主張速戰速決。威王的目光在爭論的臣子中逡巡,最終,落在了角落處一輛特製的輪椅上。
輪椅上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人,麵色略顯蒼白,雙腿蓋著厚厚的毛氈毯。他便是威王新拜的軍師,孫臏。自從被龐涓陷害,遭受臏刑挖去膝蓋骨)後,身體的殘疾剝奪了他馳騁疆場的可能,卻將他逼入了更深邃的兵家殿堂。此刻,他微微垂著眼瞼,仿佛周遭激烈的爭論與他無關,手指無意識地在輪椅扶手上輕輕叩擊著,發出微不可聞的篤篤聲。
威王看著孫臏,聲音溫和卻帶著期待:“軍師,寡人知你深諳兵法,胸藏韜略。眾議紛紜,寡人想聽聽你的見解。”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這位沉默的軍師身上。田忌更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這位老友孫臏與田忌私交甚篤)。
孫臏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異常清澈,如同深秋的潭水,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能洞穿一切紛擾的表象。他沒有立刻回答威王,而是驅動輪椅,徐徐移至大殿中央巨大的沙盤地形圖前。這沙盤,正是他根據各方情報,精心堆製而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輪椅移動。孫臏伸出略顯蒼白但異常穩定的手,指向象征邯鄲的那個小木牌。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得如同玉石相擊,瞬間穿透了整個大殿:
“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卷拳);救鬥者,不搏撠戟)。”要解開一團亂麻,不能用拳頭去硬砸;要解救正在打架的人,不能自己也拿著兵器直接衝進去廝打)。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田忌更是眉頭緊鎖,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