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王餘怒未消,立刻意氣風發地下令:“速遣使節奔赴齊國!當庭宣告:楚國與齊國,盟約斷絕,恩斷義絕!斥責齊王背信棄義隨便找個借口),兩國從此為敵!”他甚至惡毒地補充:“告訴使者,罵得越狠越好!要讓齊王顏麵掃地!”他要向張儀和秦王證明自己絕齊的決心,以便儘快拿到那夢寐以求的六百裡地!
楚國的命運,在楚懷王的暴怒和短視中,被粗暴地推向了深淵的邊緣。合縱聯盟最重要的支柱之一,在張儀的空口白話和楚王的利令智昏下,轟然斷裂。
[章節警句]當逆耳的忠言被當作雜音屏蔽,前方便隻剩下懸崖的回聲——權力最大的傲慢,就是堵住所有預警的耳朵。
4:墜車賴賬,六裡驚魂
秦國鹹陽,相國府)
楚國宣布與齊國徹底絕交的消息,如同最動聽的樂章,飛速傳回鹹陽。張儀聞訊,撫掌大笑,眼中閃爍著陰謀得逞的寒光:“熊槐啊熊槐,魚兒上鉤了!這貪餌咬得可真夠死!”
很快,楚懷王派出的索地特使,懷揣著蓋有楚王大印的國書,帶著無限的憧憬和激動,風塵仆仆地抵達了鹹陽。使者昂首挺胸,仿佛那六百裡的商於之地已是楚國囊中之物,自己是來接收勝利果實的功臣。
然而,當他興衝衝來到氣勢恢宏的秦相府求見張儀時,卻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
守門的秦兵甲胄森然,麵無表情地擋在門口:“相國大人不慎墜車,傷重臥床,不能見客。請回吧。”
“墜車?傷重?”使者心中一沉,但還是強作鎮定,“煩請通稟,楚國特使,奉我王之命,有要事求見相國,事關秦楚兩國交割商於之地……”
“相國傷重!不能見客!請回!”衛兵的聲音冰冷堅硬,如同鐵塊,毫無通融餘地。那黑洞洞的門庭,像一張嘲弄的巨口。
使者無奈,隻能返回驛館,心中七上八下。第二天再去,依舊是“傷重不見”。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三個月!使者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驛館裡度日如年。他每日去相府求見,得到的永遠是那套冰冷的托辭。鹹陽城深秋的寒風,也比不上他心底蔓延的冰冷和越來越濃重的不祥預感。他開始瘋狂寫信,加急發回楚國,稟報這詭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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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王宮,郢都)
楚懷王接到使者一封封充滿焦慮的信件,起初還能強壓煩躁,自我安慰:“張相國或真傷重?秦王總要主持公道!”但隨著時間推移,鹹陽那邊依舊石沉大海,而齊國的怒火早已如狂暴的江水般洶湧而來!邊境不斷傳來齊軍異動的警報,朝堂之上,當初就反對絕齊的大臣們眼神中的憂慮和無聲的譴責仿佛鞭子抽在楚王心上。
“秦王難道也要寡人徹底自絕於齊不成?!”熊槐在空曠的大殿裡對著鹹陽方向咆哮,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巨大的不安像藤蔓一樣纏繞上心頭,那個被“六百裡”擠走的疑慮悄悄探出了頭:萬一……萬一真如陳軫所言?
恐懼和屈辱感瞬間壓倒了對土地的渴望,他徹底慌了神。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熊槐立刻派出第二批更加位高權重的特使,攜帶他親筆書寫的、近乎卑微的國書,再次奔赴鹹陽。國書裡,他甚至賭咒發誓般地重申:“寡人已徹底與齊國決裂!將來楚國唯秦國馬首是瞻!懇請秦王、張相國速速履約!”他要用最徹底的背叛,來換取那根早已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秦國鹹陽,相國府)
當楚懷王這份充斥著恐懼和諂媚的國書終於送到鹹陽時,張儀知道,時機徹底成熟了。獵物已經徹底驚慌失措,把自己唯一的退路都親手堵死。
“哼哼,熊槐,你終於怕了?”張儀輕蔑地將楚王國書丟在案上,“請楚國使者進來吧。”
使者被引入內堂。隻見張儀斜倚在柔軟的錦榻上,麵色紅潤,氣定神閒,哪有一絲一毫“墜車傷重”的模樣?他手裡甚至還拿著一卷書簡,悠閒地看著。
使者強壓怒火,躬身行禮,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質問:“外臣奉楚王之命,再次拜見相國!我王已依諾與齊國徹底斷絕邦交,斥其無道!如今,特來請相國履約,交割商於之地六百裡!不知相國傷勢如何?可能處理國事?”
張儀仿佛才看見他,慢悠悠放下書簡,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哦?交割土地?什麼商於之地六百裡?”他一臉茫然,演技精湛得令人作嘔。
使者頓時如遭冰水澆頭,臉色煞白,聲音都尖利起來:“相國!您豈能戲言!三個月前在章華台上,您當著我家大王和滿朝文武的麵,親口承諾,隻要楚國與齊國絕交,秦國便將商於之地六百裡割讓於楚!此事天下皆知!您怎能……”
“哎呀呀!”張儀猛地一拍額頭,做恍然大悟狀,臉上的表情卻充滿戲謔,“誤會!天大的誤會!”他站起身,踱到使者麵前,臉上露出一種極其虛偽的、仿佛憐憫對方愚蠢的笑容。
“當日章華台上,本相說的是什麼?”張儀慢條斯理地拖長了語調,“本相說的是,‘秦王願獻……’嗯……”他故意停頓,欣賞著使者因極度緊張而扭曲的臉,“願獻出本相自己的俸邑六裡之地,以酬謝楚王與齊絕交的誠意!”他把“六裡”兩個字咬得極重。
“六……六裡?!”使者渾身劇烈一顫,瞳孔瞬間放大,仿佛聽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他隻覺得耳朵轟鳴,血液似乎瞬間凍結!“俸邑……六裡?”他喃喃自語,像傻了一樣重複著。
“正是!”張儀語氣輕快,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愉悅,“本相食邑雖小,但六裡地還是拿得出的。怎麼?莫非貴使聽錯了?或是……”他逼近一步,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聲音陡然冰冷,“貴國大王,竟將本相的俸邑六裡,妄想成秦國的疆土六百裡?!”
張儀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嗬!秦國的每一寸疆土,皆賴曆代先王血戰所得!豈能輕易予人?貴國大王,未免……太不把我秦國的尊嚴當回事了吧!”最後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威脅。
使者徹底石化在原地。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三個月風餐露宿的煎熬期盼,原來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騙局!楚王賭上國運、自絕盟友換來的,竟然是張儀俸祿封地裡微不足道的“六裡”?!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巨大的屈辱和恐懼讓他幾欲昏厥。那張儀冷酷戲謔的臉,在他模糊的視線裡扭曲變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顫抖著接過張儀“賞賜”的那份標明“六裡”封地的所謂“國書”,又是怎麼失魂落魄地走出那如同地獄深淵般的秦相府。鹹陽深秋慘淡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章節警句]把希望完全寄托於他人的“誠信”,就等於把咽喉暴露在屠刀之下——尤其在權力的遊戲中,輕信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弱點。
5:丹陽血淚,貪婪之殤
楚都郢城,王宮)
當那封蓋著秦相大印、輕飄飄寫著“獻俸邑六裡於楚王”的國書,被使者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般呈送到楚懷王麵前時,整個楚王宮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凝固。
熊槐起初是茫然地接過那卷輕薄異常的簡牘,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封泥。他展開的動作帶著一絲僥幸的顫抖,仿佛在打開一個拯救國運的寶匣。然而,當“六裡”兩個冰冷刻薄的小字刺入他眼簾時,時間仿佛停止了。
他死死盯著那兩個小字,仿佛要將其瞪出血來。臉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變得慘白如死人。捏著簡牘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指甲深深掐進肉裡,鮮血順著簡牘邊緣滴落在地毯上,他卻渾然不覺。那雙曾經充滿貪婪和得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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